第1197篇 女娲信仰与蛙崇拜关系新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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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 台湾在内陆展出的红山文化玉器。
从“圭”到“鼋”:女娲信仰与蛙崇拜关系新考
提要:本文支持女娲信仰源于蛙崇拜的观点,并按照语义相关和文字构型原理,追溯女娲原始本相。“圭”、“鼋”等都是探究女娲原型的重要依据。女娲名称之缘起不仅与“蛙”、“娃”等在语音上相关,而且是与作为重要礼器的“圭”有深厚的文化渊源—圭文化本原就是象征繁衍生育的蛙崇拜。“天鼋”是姬周天族与姜戎蛙族的复合图腾族徽,称之为“天鼋”是历史的误读。女娲之神是这种“鼋”图腾符号的象征转化,由于“龙蛇化”进程,在后世发生了形态变异。
女娲作为“抟黄土为人” 、化生万物的原始大母神,是中华民族文化心理积淀而成的“原始模型”,涵盖了整个民族群体基本文化人格和道德精神。现传关于女娲的神话叙述,是在中国神话整体“龙蛇化”时代即先秦到汉魏时期基本成型(《大荒西经》、《天问》、《淮南子》、《风俗通义》等先秦至汉代文献的记述以及汉魏时期各类画像石、帛画等,逐步使女娲神形与神事的轮廓结构变得清晰起来。)。“龙蛇化”是中华民族原始神系的大碰撞大融合,标志着以华夏为中心的中华民族文化全面形成。在此历史文化背景中,三皇五帝与夏商周始祖大都被整合为以黄帝为源头的血缘体系;而在神话语境中,这些始祖神及其从属形象则多被纳入龙蛇造型系列。在这一原始神话几近衰微并面临转型的时代,女娲形象叙述,也被确定为人物合体的“人首蛇身”或“人首龙身”造型,成为整个龙蛇神族最原始的大母神(涂殷康在《蛙神话源流》一文中认为,历史上确实存在过女娲氏时代,其大致时间在六千年前的新石器时代。女娲氏实际上是原始社会母系氏族时期以蛙为图腾的氏族的传说祖先,我们称之为女娲氏族。其活动范围在黄河上中游甘、青、陕诸地区。所谓“女娲人首蛇身”的传统说法,其实是龙成为高贵象征以后的产物,女娲本蛙身,后来才衍变为蛇(龙)身,故有关女娲蛇躯形象的文物和文字记载,出现时间均在汉代以后(此说颇有道理。))。由于龙蛇化进程,女娲的真实原型从此湮没不闻,探究女娲诸神本原,则成为数千年来尤其是近数十年来人类学者们苦心冥思的重要课题之一。在众多女娲溯源研究中,已成鼎足之势的有龙蛇说、葫芦说、生殖器说、鲵鱼说、蛙类说等多种(对于女娲原型为龙蛇、葫芦、生殖器诸说,多见各类材料,学界已颇熟知,惟鲵鱼说更为独特,值得一提。多年致力于女娲研究的青年学者杨利慧女士著述称,女娲源于西北渭水上游以鲵鱼为祖先神的信仰,所以女娲的最初形象,大约来自鲵鱼。由于鲵鱼叫声似小儿啼哭“呱呱呱”或“哇哇哇”,所以在无文字时期就称其为“Gua”,而其形象则渐渐向近似人首蛇身演化,最终成为汉代以后的人首蛇(或龙)身形象。而其名字则在文字时代在表示性别的“女”旁加上表示有“屈曲盘旋”之意以状其形的“呙”字,合成了一个专有名词“娲”(杨利慧《女娲溯源———女娲信仰起源地的再推测》,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103~104页)。此观点颇为成理。笔者以为无论鲵鱼还是蟾蜍、青蛙,在远古时代原始人的混沌思维中,并不加以严格区别。这些同类动物符号大量同时出现于马家窑文化彩陶,可知其间是有特殊联系的,或许鲵鱼图腾就是蛙图腾部落的氏族或个人所有。同时,相对而言,蛙纹覆盖面更广,影响力持久性更长,更与女娲神话在南北广及相吻合,故笔者采信蛙类而舍弃鲵鱼。),至于对女娲造人、化生、补天诸事象的原型解析,更是铺天盖地。女娲神源考释,虽然结论颇丰,但依然疑点重重。近来随着考古研究与文化整合研究的深入,女娲源于蛙类崇拜之说逐渐呈上升趋势。笔者沿袭此说,将女娲神源问题放置于新的文化背景上加以考辨,尝试一条研究古神话的新路。
一 “蛙”与“娲”的发声关系———“圭”义新解
“娲”的原型为“蛙”,在学界多是按照两者音义关系推导而来。杨燖在《女娲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