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日出之前的清晨

日出之前的清晨

大寒刚过，尚未立春的清晨有着宁静的安详。

这几日一直是湛蓝的晴，云不知去哪里仙游，草开始有回春的绿意。任目远游，尽是海洋一样宽广的蓝，将寰宇笼罩，像《楚门的世界》里刻意营造的幕布，然而这确实真实的。

七点刚过，日出还需半个小时，但东方已经在积蓄着横贯天际的红了。视线被稀疏树遮挡了一些，但不影响，这些树反而增添了许多人间的味道。树是稀疏的，有的树有着浓密的叶子，有的树只剩光条枝干，有的树高高地远立在旷野之中，有的树小小的站在建筑物旁。在看得见又看不真切的晨霭中，这些树比白日里多了一份陌生，但并不疏离。因为这是我日日经过的地方，每次我路过的时候不管是有意或不经意，都会扫眼过去望上一望，不管是近旁的还是远处的，在我心里，他们是这样的熟悉。

天际的红有着渐变的颜色。红色、橘色、褐色、紫色、靛色……不可再细数，我有点色盲了。我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词，是太阳的晕染么？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一闪而过。但这可不是落日余晖，太阳还静卧在大海之中，需一个口号才会腾跃而出。且这渐变的颜色是这样的静谧、有着密密匝匝的厚实。大概是有着晨霭掺杂着太阳角光，折射出仿若颗粒般的触感来。我静静地立着，很远的视线，很近的距离。

西边的高空中还挂着昨晚升起的月亮。望日才过三天，月亮依然很圆。清晨赏月和晚上不同，晚上是借着月光照明来看清地上的路，而清晨则是趁着熹微的晨光来看月亮全身的纹路。月光再朗照也有着朦胧的神秘感，容易引起许多遐想来，夜总是浪漫的。晨光再熹微也能辨认出月亮的质地来，这份清晰让人清醒，也顿时忘却了昨夜大半的梦。我喜欢晚上的月光，也喜欢清晨的月亮。我喜欢浪漫的遐想，也喜欢此刻的冷清。

但清晨给我的绝不是只有冷清。把视线从西边的高空往下滑，滑到有着玻璃的窗子上。开着灯的窗子要跳过不看，那太明亮了。要看的是没开灯的窗子，白日里见惯的玻璃窗子，迎上晨光，一定是日出之前的晨光，会折射出一种金属质感来。颜色介于红和铜之间，像是西方油画大师精心调制的色调，又久经年代的珍藏。这么想着，就像置身于画廊之中。而画就这么一幅，画廊却如此悠长。

清晨的人总是匆忙的，而我，不差这么一分半钟。我走着，又静立着。

我的走着，像游弋在湖面上的野鸭，像吹浮在高空中的流云，像飘落在山间的落叶。我的静立，像止住滴答的时钟，像相机定格的笑容，像似有若无的春风。

2019年1月23日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