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朵荷花渡向秋水

第几个秋日黄昏了，我在樱花公园莲池边徜徉，是在怀想夏日荷花盛开的妩媚典雅吗？是来为枯萎的荷叶送行吗？西风独自凉，观得秋水无语，似乎只听见落叶拍起的几声细碎的响声。

一片一片的叶子由绿转黄，仿佛没人看见，它们哪一个早晨或者夜晚，忽然间稀里哗啦地飘落。秋，总是不彷徨，在刚刚捱过一个漫长的酷热季节，带着一身的冷寂，把偌大的原野带到了瘠薄的疏朗里。没了荷花的饱满光艳，鲜色欲滴。弱弱的风吹着，冷冷的吹着，荷叶趴在池水里一动不动，如一枚枚在乐谱上睡眠不醒的音符，多少显得木纳。

荷，曾在春里华丽，风吹来的暖暖午后，将一池滴翠的嫩荷呈现；在夏日太阳的辉光镀亮天穹下，缓缓的探出尖尖角，大大小小的绿玉盘上都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那个六月盛开时节，荷叶挨挨挤挤的，一片水连绿叶，绿意盎然，白、红、粉各色荷花竞相开放，在荷叶的映衬下显得娇羞万分又不失端庄淑美。微风拂过，荷叶和荷花一起轻轻摇曳，泛起了层层碧波，与水相映成趣，疏爽有致，散发着丝丝缕缕的荷香。一朵朵荷花犹如一个个翩翩起舞的小姑娘，将圆圆的脸映在水中，裙摆微动，舞姿曼妙，给人温柔，有些销魂……这“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喜气，一直蓄满夏天呢。

那莲池的荷，从春的朱唇微启、欲笑还羞，到夏的光鲜夺目、清丽灵动，出尽风头，然而当秋风一吹起，落花纷纷木叶下，不见春长醉。

这秋天，尤其暮秋毫不留情地对待绿植，对待莲池。黄叶凋零，几声哀弱的蝉鸣，一阵淅沥寒雨，把秋意渲染得铺天盖地。荷花已经渐渐凋败，只留下一池荷叶。仔细看荷叶的边缘已经开始枯黄，好似镶了一条金丝边儿，在一阵阵瑟瑟的寒意中，叶子向下耷拉着，显出几分惨淡老态。一池枯荷各尽姿态，任暮秋的肃杀之气浸凌着容颜，在秋水的抚摸中睡去。有的梦里依然充满了欢愉；有的梦里没有终结战栗和不安；有的梦里抱着根子沉睡在秋的怀里，“留得枯荷听雨声”，这是怎样的一种遗世超尘、清幽至极，又是怎样的富有诗情画韵。

春去秋来，生命到了知秋的年纪，秋气入寥廓，树叶微黄，不禁伤感时光匆匆，感叹人生沧桑。一场秋雨一场寒，那秋水坠落于红尘，不曾想赋予莲池万千愁绪。看那方的风景从眼前流转，从苍茫的景象到青到碧绿再到枯黄，从清晨到日暮，让纯净在心底慢慢生长蔓延，在季节在时光中慢慢老去。

我正在给小湄拍摄的《残荷》配诗，刚在构思，小湄在微信上留言：“田园粗足，丘壑可怡。春去秋来，饮花钓月。”

小湄挺爱荷，挺爱对生活的探索，涉及读书、摄影、歌舞、养花乃至养生各个方面。我知道，她想竭尽所能，真实生动地留下有价值的生活。我想，那不是一朵荷花吗？周邦彦在《苏幕遮》中用“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描绘了太阳凝露微干的样子，朝阳下的荷塘总是荡漾着清新的气息，煞是美妙。而秋风凉至，落叶随风漫卷，残荷在风中容颜褪去，不再光鲜。没有了夏日的炎热，夏蝉聒噪，在一种神清气爽的静谧中，所有的情愫都像涌动的深泉，兀自翻滚。残荷，给人的感觉是宁静雅致的。

那一刻我就想好了，我为《残荷》寻得的荷韵，需要拓展的那种境界，当然是要深拓的。我将自己的感觉尽可能地表达出来，应该是可以尝试的，我用古风涂鸦了一首《残荷》：“秉性腼腆碧涵天，曾摇窈窕对月眠。纵然一夜瑟瑟寒，沾香万籁秋水边。”觉得余兴未尽，又以新诗赋之：“坐看霞飞，任秋穿过唐诗宋词/对月酣眠，你的梦里荷露像水晶/水中没有寂寞/只因水鲜活/霜落风冷，你的根脉开始萌动/只待来年春风吹/仍是一池滴翠的嫩荷/有种意境，澄澈如一汪秋水。”

当一朵荷花渡向秋水，即使这秋水散发着瑟瑟寒意，让岁月的涟漪掠过心灵，眼前浮现出莲池经年花开花落，云高地阔，一股坐看朝霞暮霭、星月竹影的雅气与情怀，穿透厚厚的光阴，拥秋水而来……（文/湖畔飞歌 华德耀编辑于2021年7月15日 图片来自微友，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