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广州人 | 打雀“英雄”传(下)
灭雀战持续三天,全市每天有140多万人同时出动,终灭麻雀31万只,成绩不及北京和上海。
↑ 吊销麻雀户口
A) 往日懒汉成“大英雄”,“化骨龙”奉令掏鸟窝
那时候,只有游手好闲的懒汉才会常常打鸟、掏鸟窝,还被当作不务正业而遭到批评,但在灭雀战役中,这些人由于打得特别准、特别多,反而成了“社会主义建设积极分子”。
小孩子更是开心,灭麻雀就不用上课,可以“合法”爬树、爬梯子,一天到晚打弹弓、敲脸盆、烧炮仗,过年都没有这么热闹,而且连续玩乐三天,岂不乐哉?
有些中学把高三、初三毕业班学生留校学习,准备迎接考试,谁知受到了灭雀总指挥部的批评:“不给(应届毕业生)参加战斗,与原规定不符,应即改正,将这批力量投入战斗。”
至于小学生,原规定四年级以下学生参加家庭及屋前里巷的轰赶工作,后发现有些学校把他们留校学习,也遭批评:“这样做法,影响了街道居民的灭雀力量,应即按照原规定办理。”
共青团广州市委、广州民主青年联合会向全市团员、青少年发出号召:“狙击队员们!要严阵以待,狠狠打击,不许漏网。搜索队员们!要奋勇出击,掏窝摸蛋,直捣黄龙,搜索残敌,一个不留!”广州全市大、专、中学生共8万多人,小学五、六年级学生27万多人,加上解放军神枪手等,均作为加强兵力队伍,由市总指挥部统一调配给各区使用。
放出一群“化骨龙”(昵称“孩子”),灭雀指挥部倒也想得周到,同时发出注意安全的通知,让家长们看管好孩子,不要在大街上追赶麻雀,以免发生交通事故;不要上树、上墙、爬屋,不要乱用枪、不要打电线、不要乱捡死雀等。医院设立救护站21个、救护车10辆,街道救护站82个,并有流动救护组。
灭雀战持续三天,全市每天有140多万人同时出动,枪支5000多支,毒米1000斤,双响炮3000个,还有假人、疑兵、红旗、竹竿、锣鼓、击响工具不计其数,广播台发布指令,还有通信联络组、电话小组、摩托车小组,运输及后勤供应也作了部署,事关灭雀战始于凌晨,饮食、糕点等服务行业就要提前“开市”供应早点。
↑ 做假人来吓麻雀,甚至喊出“让麻雀断子绝孙”的口号
B)省长陈郁也“手痒”,外国“蜘蛛侠”要认输
“起床打麻雀啦!”5月25日凌晨3时,农林街一位86岁的老婆婆自愿充当“闹钟”,挨家挨户敲锣叫人起床;5时正,羊城的打雀大军已经集合完毕,越秀山头升起绿色信号,全市立即像炸开了油锅,汽笛齐鸣,锣鼓喧天,枪声四起,红旗挥舞,场面相当“墟撼”。
最厉害的当属受过射击训练的广州人民解放军,几乎百发百中,还一“箭”双“雀”,第一中队的战士何金荣,开了7枪,死了8只麻雀。而170人的空军射击队一天就灭了7709只麻雀,“战果”辉煌。在中山纪念堂,战士打起了一场“拉锯战”,麻雀躲进纪念堂的重重屋檐,死活不出来,后来有人爬上屋顶扔炮仗,才把“敌人”赶了出来。麻雀向西飞到广雅中学,学生都外出灭雀了,麻雀“以为”没人驱赶,落到树上歇息,谁知遇着在校园里埋伏的120名广州警备司令部头戴绿叶伪装的战士,“砰砰”几声枪响,不少就此丧命。
还有很多“游击队”分散作战,广九车站(原白云路火车站)候车室中的旅客也与车站工人一起加入了轰赶行动,亦小有斩获;驻广州的苏联、越南、捷克、波兰领事馆的国际友人,也在住地附近一起轰赶麻雀。到了夜晚,还要摸黑作战,由街道居民、机关干部、学生组成的掏巢队,你带电筒我担梯,爬上树干和屋梁,捣毁麻雀窝,让其“断子绝孙”。看到民众“作战”正酣,广东省长陈郁也“手痒”起来,举枪打雀。第一天作战,消灭麻雀83381只(包括雀蛋2555个),掏雀巢312个。
第二天,“打雀英雄”们越战越勇,剩下的麻雀躲进高大的建筑物、高树梢和没有烟的烟囱中,不容易轰赶。居民们在树枝上绑上铃铛,挂上彩旗,或者用竹竿打树,让麻雀不敢飞近。中山大学有学生把炮仗绑在长竹竿上,一点燃立刻高举,制成“土制高射炮”轰赶麻雀;石井农民则把桐油涂在竹竿上在树上“粘”麻雀,但是高楼上的麻雀就令竹竿“无晒符”。东区(今东山、杨箕一带)出动了一支70人的消防员突击队,用吊绳攀上楼;南区(今海珠区)洪德街居民则从楼上放下吊梯掏出雀巢;德政南路有一间9层楼高的旧当铺,市搭棚公司第二工地的工人连夜赶工,搭起了一个超高竹棚,一举端了麻雀的老巢,如此登楼技术,真是连外国的“蜘蛛侠”看见都要认输。
↑ “麻雀歼灭战”中的宣传画
C)广州报出灭雀31万只,不及北京和上海
还有发明用药来毒杀麻雀的,有市民到药材店或生草药铺买数钱闹羊花(药材名,麻醉用),用水煲出味后,再加米或杂粮投入闹羊花溶液中浸约一二小时,拿出晒干后放在空旷地方,引诱麻雀啄食。麻雀食后不过数分钟便会麻醉昏倒,不再飞翔。就算能飞,到半空也会坠下。
据报道,到5月27日晚上7时为止,全市打雀大军共消灭麻雀263675只(包括雀蛋5864个),掏雀窝2431个。较晚时候,又算出灭雀数量为313326只,并说“抢回粮食1200多万斤,市区已难觅麻雀踪迹,郊区麻雀活动也大为减少”。
上述打麻雀的数字,当然不及北京的40万只和上海的50万只。到了1959年,上海等地城市树木发生大面积虫害,无数的青枝绿叶被黑绒绒的害虫吞噬。毛泽东才在《中共中央关于卫生工作的指示》中提出:“麻雀不要再打了,代之以臭虫。”到了此时,麻雀才被从“四害”中除名,重新有了喘息生衍的机会。
↑ 清点歼灭麻雀的成果
↑ 电影纪录片中的四川“打雀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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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回响:《打雀“英雄”传(上)》
邦:记得当年只有五岁,跟着大人上天台一起大声呐喊,家中的面盘也敲扁了,而今看来是一场闹剧!
筚路蓝缕:麻雀现在是农村少见,城里也不多了。农村的农作物喷农药,城里的毒鼠屋的毒鼠谷误杀了麻雀
衍炽:现在麻雀少了,但蚊子、曱甴、老鼠依然与人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