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功:妻子不漂亮还不生育,去世后他却独守空房30年,终生不娶

书画家启功,在妻子去世的30年里,捐尽一切家财,独自蜗居在十几平米的小屋里,固执的守候着心中的一方天地。

在那里,有启功挚爱一生的爱人—妻子章宝琛,他的心里早已容不下任何人。

启功,1912年出生于北京,是雍正皇帝的第九代孙,一岁时父亲去世,跟随祖父生活,10岁时,祖父也离他而去,之后家道逐渐没落。

启功虽然努力用功,但最终还是被迫辍学,19岁那年,他为了赚钱养家,当了一名补习老师。

1932年3月5日,是启功家祭祖的日子,天上飘着蒙蒙细雨,启功母亲特意找了个姓章的姑娘来帮忙,并让儿子去胡同口去迎接。

启功来到胡同口,看见对面的林荫小道上,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撑着一把油纸伞,正袅袅娜娜地走来。

那一刻,令启功猛然一怔,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戴望舒的《雨巷》:这不就是那个“丁香一样的姑娘”吗?

然而待走进一看,却发现不过是错觉,只见这个章姓姑娘看起来乡土质朴,完全没有想象中动人的气质。

然而母亲却告诉启功,这个叫章宝琛的姑娘,就是自己和姑母特意为他物色的媳妇。

可年轻气盛的启功,心中怀有远大抱负,考虑自己事业无成,压根儿就不想成家,因此对母亲的安排极为抵触。

但母亲的一番话,却让启功不由得心软了。

母亲说:“你父亲离开的早,妈守着你很苦,你早点成家,身边有个依靠,我就放心了……”

于是孝顺的启功只好答应母亲:“行啊,人,只要妈看着满意就行啦。”

其实,启功答应这门婚事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章宝琛的身世,令他非常同情。

章宝琛的生母去世的早,后妈对她非常刻薄冷漠,使章宝琛从小吃了不少苦,因此养成了凡事隐忍包容的个性,结婚时,她是带着相依为命的弟弟,一起嫁过来的。

所以一开始,启功是怀着同情心来看待章宝琛的。

就这样,同年10月,启功和大他两岁的章宝琛,举行了简朴的婚礼,启功称章宝琛为“姐姐”。

虽然是新婚,但毕竟是长辈包办的,可想而知,两人当然是没有多少感情了,可随着日子久了,渐渐的启功发现,这位长相普通文化不高的妻子,不仅善良贤惠具有传统美德,还是个非常难得的知己。

刚结婚时,启功家住在鼓楼,常喜欢邀请一些志趣相投的朋友,来家中聚会畅谈,常来的有曹家琪、马焕然、熊琪、张中行等。

启功住的地方很小,一见门就是一个炕,大家坐在炕上一聊就是大半夜,而章宝琛则站在炕前,默默的端茶倒水侍候,从不插言。

并且自从章宝琛过门后,启功就再也没有操过心,每天早晨一睁眼,他就看到妻子在手脚不停的忙碌着。

尤其是,启功的母亲和姑母年迈多病,心情烦躁时难免冲章宝琛发脾气,而启功在外面碰到不顺心的事,有时回到家里,也会冲妻子发脾气。

然而,勤劳贤惠的章宝琛却从不言语,总是默默的包容着一切,并把家中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

久而久之,启功被章宝琛的善良所打动,由先前的同情心,便逐渐的化成了爱恋之情。

从此,启功在家中作画养家糊口,章宝琛操持家务照顾老人,虽然两人婚后多年膝下无子,但夫妻俩的生活却过得和美平顺。

贤惠的章宝琛很会过日子,她一边对自己省吃俭用,一边精打细算的省下钱来,给启功买些喜欢的书画。

所有一切,启功都看在眼里,身为家中的顶梁柱,他知道自己肩上的重任,然而每当背上画好的画卷,准备出门叫卖时,却又百般纠结犹豫不决,总也跨不出那道门槛。

善解人意的章宝琛,立刻明白了丈夫的心思,那是文人的面子拉不开啊,于是便果断接过启功装好的字画,跨出了家门。

她说:“你只管作画,我上街去卖。”

那天傍晚下了很大的雪,很晚都不见章宝琛回家,启功不放心跑去集市接她。

大老远就看见身材娇小的章宝琛,独自蜷缩在一个马扎上,浑身上下落满了雪花。

看见启功走来,章宝琛兴奋的挥舞着双手,冲他笑道:“就剩下两幅没卖了。”

望着寒风中的章宝琛,启功不由鼻子一酸,禁不住湿了眼眶,对朴实善良的妻子愈发尊敬和爱恋。

这样艰难的日子,两人一过就是十几年,不论生活有多苦多难,章宝琛总是先紧着家中老人和启功,尽量把好吃的多留给他们,很少考虑自己。

提起和章宝琛的婚姻,婚前,启功曾调侃说这老式婚姻,仿佛狗皮膏药,粘得很。

可婚后,启功却发自内心的说,自己和章宝琛的几十年来,竟从未后悔娶她,更未想过娶别的女人。

1952年,启功在北京师范大学任教,经常会带一些女学生去看展览,便有好事者开始无中生有的造谣,说启功在搞师生恋。

很快,谣言就传到了章宝琛耳中,但深明大义的她,却并未像一般女人那样,在家中大吵大闹,对丈夫刨根问底,而是选择了百分之百的信任。

1957年,启功的母亲和姑母相继病倒,吃苦耐劳的章宝琛日夜操劳,把所有脏活儿累活儿、端屎端尿的的事全都包了,一直到送终发丧。

启功母亲病逝前,拉着章宝琛的手感慨的说:“我没有女儿,你就像我亲闺女一样啊。”

看着章宝琛常年累月辛苦操劳,显得异常疲惫憔悴,启功心中的感激之情,不知该如何表达,更觉自己无以为报。

于是,启功只好请章宝琛坐在椅子上,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姐姐。”随后给她磕了一个头,以表敬意。

章宝琛,这位拥有中国传统美德的普通女人,不仅对家庭全身心的付出,还因为深爱丈夫启功,而拼尽全力去守护他的一切。

在那个动荡的年代里,启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牵连,他心情非常郁闷,常常一个人坐着发呆。

有一次,启功竟然一气之下,把半辈子的心血《诗文声律论稿》,扔进了火盆。

当时章宝琛想都没想,急忙从火堆中,抢救出了这本书,手被烫了好几个水泡,启功心疼的直说她傻。

那段日子,因为启功的情绪极其低落,甚至还对章宝琛说出了:“如果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这样如此绝望的话来。

章宝琛见启功痛苦的样子,便紧紧抱着他哭道:“以前那么苦的日子,我们都挺过来了,还有什么能难倒我们?如果你有个好歹,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章宝琛耐心的宽慰启功说:“不要怕,谁骂你都不要着急,我知道你是好人,你的朋友也都知道你是好人,我们相信你就够了。”

章宝琛知道启功爱讲话,就把自己的经验告诉他说:“有些不该讲的话,你要往下咽,使劲咽!”

听着妻子朴素的话语,启功心中荡起一股暖流,不由得解开了心头的死结,他明白,这个文化不高的女人,虽然不懂书画,但却是这个世上,最懂自己心思的人。

从此以后,为了能让启功专心作画,章宝琛就天天坐在门口给他望风,一看见风吹草动就立即咳嗽,于是启功就赶紧将笔和纸藏起来。

为了防止启功的书画被抄走,细心的章宝琛,还偷偷地把启功的藏书、字画和文稿,用纸包了一层又一层,整齐的捆放在一个缸里,然后在后院的墙角下挖了一个洞,深深的埋了起来。

因为有了妻子的支持,面对不公平的待遇,启功的内心变得出奇的平静,他说:“不让我公开读书写作,那我就私底下教学。”

1975年,操劳多年的章宝琛积劳成疾,终究是病倒了,启功心疼不已,白天他给章宝琛请了护工,晚上就坐在妻子身边照顾她。

在章宝琛心里,她始终觉得,没有给丈夫留下孩子,是自己一生的遗憾,于是便不止一次的叹息道:“如果哪个女子,能给他留下一男半女,也就了却了我的心愿。”

不久,章宝琛深知自己来日不多了,便告诉了启功埋藏画作的地方。

启功听罢大惊,难以置信的赶回家中,按照妻子所说的位置挖了下去,终于挖到了一个大缸,搬出来一看,竟全是他早年的书画作品,以及一本本文稿藏书,从1930年到1960年,居然无一遗漏。

启功本以为,这些字画和藏书早已被摧毁,没想到文弱的妻子,却为她守护着一切,若不是这个朴实贤惠的女人,自己的这些宝贝又怎能完好无损?

百感交集的启功再也忍不住了,他一下子蹲在墙角,禁不住嚎啕大哭,泪流不止。

弥留之际,章宝琛对启功说:“我死了以后,你一定要找个人照顾你。”

这个贤淑善良的女人,在生命最后的时刻,仍旧在想着她的爱人,就怕自己走后,丈夫没有人照顾。

启功心里难过不已,他强忍伤感故作幽默的说:“老朽如斯,哪会有人再跟我?”

几个月后,章宝琛病逝,启功悲痛万分,在妻子坟前,他说:“你跟着我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我应该多受些苦才对得起你。”

说着,启功含泪双膝跪地,深深地磕了个头。

之后,启功写下了催人泪下的《痛心篇二十首》,将心底对妻子的思念凝结成文字,任心与笔尖一起颤抖。

“结婚四十年,从来无吵闹。白头老夫妻,相爱如年少。相依四十年,半贫半多病。虽然两个人,只有一条命。我饭美且精,你衣缝又补。我剩钱买书,你甘心吃苦。今日你先死,此事坏亦好。免得我死时,把你急坏了。枯骨八宝山,孤魂小乘巷。你再待两年,咱们一处葬。”

爱妻入骨的启功,可谓句句深情,尽是回忆。

妻子去世后,启功将卖字画和稿费所得200多万元,全部捐给了北京师范大学,自己却独自住着十几平方的小屋,每日粗茶淡饭,日子过得孤独寂寞,平时往往一碗面条、一碟黄瓜拌酱就是一顿饭。

1979年,学校决定为启功加工资,但被他拒绝了。

启功不止一次对朋友说:“我的老伴儿已经不在了,我们曾经有难同当,现在有福却不能同享,我的条件越好,心里越难过。”

尤其令启功难过和遗憾的是,自己从未带章宝琛出去游玩过,因此晚年时,每当看到别人双双相随,他就会触景生情,一想起过世的老伴儿就想哭。

而这期间,来给启功做媒的人也络绎不绝,更有人不经启功同意,便直接领着女方前来会面,这可吓坏了启功,他一再谢绝朋友们的好意,表示不愿再娶。

1995年,一位慕名而来的离异女画家登门拜访,看到启功的单身生活,很是孤苦冷清,便坚决要求留下来照顾他,但被启功婉言谢绝了。

在章宝琛去世后多年,启功一直沉浸在无尽的哀思中,无法自拔,他曾对亲友说:“我死后,一定要把我和宝琛合葬在一起。”

2005年6月30日,启功在北京病逝,享年93岁,按照其生前遗愿,启功与妻子章宝琛合葬在一起。

回顾启功和章宝琛的婚姻,从一开始的无奈接受,到最后的相濡以沫恩爱有加,使我们明白了一个道理。

不是每段爱情都会轰轰烈烈,即便没有孩子,没有宽敞的大房子,依然可以爱到深处生死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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