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拉底为自己的申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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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襄子讲西方】第 062 篇文章

光荣希腊】第 37 篇文章

很多年前,苏格拉底的一个朋友凯乐丰到德尔菲的神庙求神谕,这位朋友问阿波罗神的祭司:“是不是有人比我的朋友苏格拉底更聪明?”

祭司回答:“没有!”

在苏格拉底得知祭司的回答后,十分诧异,因为他感觉自己明明很无知。于是,苏格拉底就开始了一段寻找的旅程,他要去寻找这个世界上比他更聪明的人。

苏格拉底问了很多人,其中包括哲学家、政治家、工匠等,这些人呀,当然不会承认自己不聪明,因此在苏格拉底看来,他们都是一些自作聪明的人。

在询问的时候,苏格拉底就得罪了很多人。为什么呢?我们来看一个例子就知道了。

在苏格拉底被起诉的当天,他遇见了一个占卜师,叫游叙弗伦,这个人刚好要去起诉自己的父亲杀了一个奴隶。雅典人在这点上与中国古人有些类似,他们觉得起诉自己的父亲是一件不孝顺且不虔诚的事。但是呢,游叙弗伦是一个占卜师,他对自己的控诉非常自信,因为他知道神希望我们做什么,知道虔诚究竟意味着什么。

于是,苏格拉底就与游叙弗伦讨论了起来,虔诚是什么?游叙弗伦举了几个例子,但是苏格拉底却让游叙弗伦拿出普遍性的定义,因为几个例子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游叙弗伦说:“虔诚就是做神喜欢的事。”

苏格拉底问道:“但是,各个神所喜欢的东西都不一样,比如在特洛伊战争中,有些神支持希腊,而有些神支持特洛伊,这样看来,我们怎么知道神究竟喜欢什么呢?”

游叙弗伦说:“虔诚就是做所有神都喜欢的事。”

而后,苏格拉底问道:“那么,究竟是因为一件事虔诚,所以神喜欢呢?还是因为神喜欢,所以这件事才变得虔诚?”

我们来感受一下游叙弗伦的心情,多半他是窝火的:你这人烦不烦啊?!

这段对话也被后人总结为“游叙弗伦悖论”,这让我想起了许多家长教育小孩子,究竟是小孩子做了大人喜欢他做的事而成为了好孩子呢,还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好孩子,所以做了大人喜欢他做的事。为人父母,我觉得真的应该好好想一想这个“游叙弗伦悖论”,因为搞不清这点,我们的孩子很可能在一开始就成了大人的俘虏,直至最后叛逆而失去了自我,等到有一天他终于醒悟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这一生不知道在为谁而活。

我们从这个例子看出来,其实与苏格拉底对话的人,都会厌恶苏格拉底,因为他刨根问底的精神,惹恼了许多人。

最后,苏格拉底才终于明白过来,原来神谕并没有欺骗自己,他觉得自己唯一聪明的地方,就是知道自己不聪明。他说:“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一无所知。”

但也正因为此,苏格拉底被起诉了,因为他太TM烦人了,整天打击人们的自信心!

苏格拉底在解释自己为什么被起诉之后,他开始论证自己为什么无罪,他对自己的哲学生活进行了经典的辩护。他表示,就算是死了,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而后,他对那些相信自己的朋友和学生们说:“死亡并不可怕,我们也不该惧怕死亡。因为活着的人还没有经历生死,而死了的人没法告诉我们死亡是什么样的,所以没有人明确地知道死亡到底是什么。如此看来,死亡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最后他还将自己比喻成了“马虻”(有些翻译又是牛虻),他说自己一定是神送给雅典人的礼物,因为像他这样不关心自己个人生活与个人家庭的人,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试图说服和教育雅典人关心自己生活的人,几乎找不到第二个。在他看来,自己不但无罪,还是雅典的恩人,他东奔西跑,和遇到的各色人等讨论哲学,都是为了这些人灵魂的健康,是为了让他们真正关心自己的生命!

可能,是苏格拉底的申辩激怒了其余的人,首先,苏格拉底不承认所有的罪状,他的话很明确:“我过去曾两度应征上战场,还当过一次公务员,并未少尽一点雅典公民的义务,既然你们用雅典的法律审判我,那我服从这个法律。”

这就好比员工对老板说:“老板,我没错!但是,你若是用公司规章制度来惩罚我,那你就来吧,我也认了。但是,我没错。”

在为自己辩护的时候,实际上苏格拉底并非在为自己辩护,而是借着为自己辩护的机会,阐述了自己的哲学思想以及自己不怕死的心态,他说:“未经审查的人生是不值得过的。”

第二次投票结果,360票认为有罪,140票认为无罪。

结果出来后,苏格拉底进行了最后在法庭上的讲话,这可以说是他的遗言。与之前相同的是,苏格拉底依旧淡定自若,他并没有对判处他死刑的人而感到愤怒,而是平静地说道:“想要避免死亡并不难,因为死亡是一个腿脚很慢的追逐着,但是想要避免恶行却很难,因为恶行是比死亡跑得更快的追逐者。我们稍不留神就会被恶行追上,而死亡追上我们则要慢得多。”

我们与其恐惧遥不可及的死亡,不如恐惧自己会不会作恶,所谓的灵魂被污染。死亡是注定的,有且仅有一次,一般来讲距离每一个年轻人都很遥远,但一个人随时随地都可能萌发出作恶的心,这才是我们每一个人真正警惕的。

苏格拉底再次告诫了雅典同胞,要是不随时保持警惕,我们随时都可能作恶,恶行就在我们身边,只要我们稍不留意,就会被它征服。作恶即是对别人的伤害,也是对我们的灵魂,也就是真正自我的伤害。

随后,苏格拉底安慰那些支持自己的朋友和学生,他说死亡要么是无梦的长眠,要么就是还有来生,因此,死亡究竟有什么可怕的呢?

离开法庭之前,苏格拉底留下了一句话:“我去死,你们去活,我和你们究竟谁更好,除了神之外谁也不知道。”

就这样,苏格拉底迎来了他的死亡,没有逃亡,没有反抗,没有挣扎,他在喝下毒酒之后,静静地死在了监狱之中。柏拉图的著作《苏格拉底的申辩》中,提到了苏格拉底在监狱等待死亡的时候,默默支开了自己的家人,和前来看望他的朋友和学生探讨最后的哲学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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