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鹏论:我们活在辞屏中(中)
我们通过语言镜头所看到的、所认识到的世界,其实都是别人创造的辞屏,它让我们与真正的现实世界永隔两处,终生不得执手相见。
——坤鹏论
坤鹏论认为,伯克将辞屏比喻为光很是恰当、形象。
就像马克·吐温所说:“每个人,都像月亮一样,不愿意向人们展示光没有照到的一面。”
人,越缺什么越喊什么。
特别是在缺少的阶段,往往在实际拥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时候,会自以为已经几乎全部拥有,于是恨不能将所有光都照在其上,拼命地展示。
俗话称之为半瓶子醋咣当。
反而是真正拥有以后,便不愿秀了,比如:幸福、智慧等最宝贵的东西。
不信就去朋友圈看看吧!
从这个角度看,坤鹏论同样也是智慧缺少者,所以唯有不停地学习。
一、辞屏的两面性
不管是高尔吉亚,还是尼采和伯克,都认为人类语言是不完善的,永远也不可能做到100%呈现真实和客观。
那么,不完善的语言镜头加上认知与动机滤镜所带来的人为的有意无意的选择,可想而知,这样的辞屏所展现的与真实何其遥远。
一方面,语言符号的应用必然对我们的观察和理解造成扭曲,它如同我们与现实之间的一道词语的屏障,让我们无法直接触及现实本身。
另一方面,我们却只能依赖语言符号观察和理解世界——“我们必须使用辞屏,因为不使用词语我们就不能谈论任何事情”。
辞屏的这种两面性,从认识论的角度看,是人类只能无可奈何地身陷其中的一个两难困境,正如高尔吉亚那两个神似预言的断言:
“即使有物存在,人也无法认识”;
“即使认识,也无法表达”。
但是,换到修辞的角度则完全不同了!哲学那里的劣势成了修辞学这边的优势。
第一,说明修辞学是渗透所有学科的学问,是所有学科得以构建的基础,将其视为学科女王并不为过。
第二,它给人类进行象征行为提供了充足的使能条件(允许条件)——词汇具有内在的“选择性反射”或“折射”功能——选择与改变,其应用才必然具有劝勉性和说服性,使得目的和动机能够在象征行为中得到体现以及实现。
于是,本质上,语言=修辞。
二、人类用语言创造着“世界”
伯克认为,人类用语言建构着“现实”,创造着“世界”。
为什么这么说?
由于人生短暂,眼界短浅,人类注定只能接触和见识到有限的实在世界。
而语言所具有的移位性结构特征可使时空转换,令人得以追古,得以言远。
什么叫移位性结构特征?
简单讲,比如我们现在谈论恐龙、龙、怪兽,或是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孔子、老子、庄子等,这些都是当今社会已经不存在的生物或人,但我们仍可以用语言来形容和表述,也就是说我们打破了时空限制,这些就是语言移位性的典型表现。
语言的移位性是指,人类语言可以让使用者在交际时用语言符号代表在当前时间和空间上不存在的物体时间和观念,它赋予人类语言能够不受时空限制的能力。
我们讨论某种抽象的理论,谈论某件历史事件,表达对未来的期许,都离不开语言的移位性。
语言的移位性如此重要,以至于有观点认为,当我们能够讨论不存在于当时当地的事物时,就获得了理解抽象事物的能力。
换句话说,因为语言具有移位性,能够让人类的谈话内容不受时空限制,所以人类的思维也因此可以不受时空限制,即可以进行抽象思维。
比如:我们可以运用词语来构建“大唐盛世”和“未来世界”的现实。
再比如:即使我们从未走出国门,依然可以依据有关欧美的文本、词语中认识它们,并构建一个我们自认为“真实”的欧美。
这些构建的“现实”都显示在我们的辞屏中。
而且,人类都是天生的剧作家,他们具有只给部分、片面的材料也能通过脑补“拍摄”出完整剧作的能力。
现实中最典型的表现就是阴谋论。
静心沉思,我们会沮丧地发现,其实我们生活在一个符号宇宙之中,我们不可能直接地面对实在,语言所构筑的媒介是我们认识世界的唯一中介。
还记得坤鹏论在《什么是信息?万物源自比特!(下)》中所分享的吗?
其中的结论是,现代科学家们最终不得不承认,信息才是万事万物存在的本质。
物理学家约翰·阿奇博尔德·惠勒总结为:
“万物源自比特。”
到这里,我们是不是对此有了更为透彻的明悟了?
语言就是信息,就是比特,比特才是不可再分的核心。
所以,科学也很有趣,科学到了极致便是哲学,哲学到了极致,又会落入到哲学与修辞学交融的境界。
语言将经验条理化、概念化,我们用语言来解释客观世界,并把结构加于这个世界。
伯克说,人是创造象征、使用象征的动物,同时又是误用象征的动物。
所以,我们创造了象征,接着用象征建构了象征世界,然后我们便认为它就是我们生存的现实,它比物理世界更直接地作用于我们本身。
这像不像作茧自缚呢!
但是,如果没有语言,存在又到何处栖息呢!
这似乎也在揭示着一个道理,正因为世间没有完美,所以人们才会永远有动力追求完美。
这个世界就是因为残缺才有了意义,人也一样。
另外,人类知识的积累和发展在一定程度上讲就是一种象征性语言行为。
惠勒说:“未来,我们将学会用信息的语言去理解和表达全部物理学。”
语言是人类最亲密的工具之一。
一两岁时,它便开始与我们相伴,一直到我们死亡,它就像我们的器官一样,不会离开。
甚至,它比很多器官更与我们不离不弃。
一些器官可以被割除。
但是,语言,只要我们的大脑不受损坏,它就不会离我们而去。
人只有通过语言才成为人。
语言是一种媒介。
伯克指出,人类完全且只能用语言这个媒介观察和认识世界——所有人都是通过语言镜头观察和认识现实世界,舍此别无其他途径。
但是,我们通过语言镜头所看到的、所认识到的世界是什么?
是他人主要通过语言象征符号定制“拍摄”的辞屏,其中展现的是饱含着他人自己的“世界”。
它让我们与真正的现实世界永隔两处,终生不得执手相见。
相见不如想念,人类的意义可能就在于想念之中……
本文由“坤鹏论”原创,未经同意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