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绕三灵”能一路走到今天,说明白族文化中有有利于生产运作的因子存在。那么,是什么因子使“绕三灵”这一白族习俗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呢?在有字书籍中寻找,也在无字白族语言中读书。我们通过中国传统节日庙会来解读千年“绕三灵”为代表的白族民俗文化,可以发现:白族各种层次庙会是各种传统民俗能延续演化发展的内在因子。一、庙会1、庙会就是在寺庙的节日或规定的日期,于庙内或附近进行祭神、娱乐和集市贸易的活动。庙会能反映民众心理和习惯,是真正活着的传统的民俗文化活动,很多人称其为“中国人自己的狂欢节”。周代,王为群姓立太社,自立王社。诸侯为百姓立国社,自立侯社。百姓二十五家为里,里立民社。而社神是土地神,为民社的精神支柱,民众向社神祈求风调雨顺,就要进行社祭。《周礼·春官》“若乐六变,则天神皆降,可得而礼矣;若乐八变,则地示(同祗,土地神)皆出,可得而礼矣;若乐九变,则人鬼可得而礼矣。”可见,在社祭时需有舞乐,庙会祭神、娱神以至娱人的活动也就合而为一了。庙会是从古代的宗庙祭祀和社祭及民间的信仰中孕育诞生的。汉、唐、宋时期,佛道二教相继兴起。为宣传教义、争取信徒,它们之间展开了激烈的生存竞争。都分别大量修建寺庙、道观,各自展开名目繁多的宗教活动,在其宗教仪式上媚众的舞蹈、戏剧、出巡等娱乐内容出现。原来的社神活动就与佛道神灵结合,寺庙、道观场所便逐渐成了以宗教活动为依托的群众聚会的场所了。后随生产力发展。社会进步不断进步,商品经济促进了人们精神文化生活的需求增加,庙会功能也就不断扩大深化和多元。祭神、敬神、拜祖、上香祈愿还愿、祈子、求偶、求安、求运等庙会活动,人民群众参与度高。世俗化后,商机显现,庙市也就应运而生。坐商、行商及流动小贩,民族风味的庙会小吃,民间艺人为营生的各种文化娱乐表演,民间种类繁多、制作精巧的手工艺品等等,适应了社会的需求,满足市民的生活需要,庙会便得以流传。二、白族绕三灵(guerx sal nad)“绕三灵”成为民族节日,在于传播白族文化功能不断变化而形成,其形式到文化内容发展可归纳为五个阶段:1、花甸烟火与桑林谷,远古部落狂欢于“桑哪稿”(桑林或桑林箐,白语文为:sal nad gaoz)传说在点苍山五台峰与沧浪峰间,古时有桑林谷(现在当地仍称sal nad gaoz),有母系氏族特征的白蛮土著居民居住。有学者提出东西二河蛮及其他夷人属氐羌族系。南下迁徙的羌人到达叶榆时期的洱海地区,部分氐羌民族居住在花甸坝,在桑林之谷融入原始土著白蛮中,使原始母系氏族逐步过渡到喜洲大姓部落形态。此谷连同花甸也就自然成了部落发祥地、祖先所在地及西河蛮的乡愁地之一,受后来不断发展壮大的民族的朝贺是自然的事情了。因南下西戎文化和土著原始图腾崇拜结合,既崇拜太阳神、天神、地神、山神等自然界诸神,也崇拜祖先神、劳动工艺之神和寨神及地方神。原始巫教崇信天师道,属“万物有灵”的多神教,原始部落太阳神崇拜和母系氏族社会的桑林元祖崇拜自然形成,远古部落狂欢于通往花甸的山谷和白鹿山岭。2、南诏崛起,民族歌舞伴随人事地变迁而发展(1)喜睑人建宁国首领张乐进求三公主金姑妻于“蒙伙”部落首领细奴罗,张乐进求接金姑归宁,封细奴罗为驸马并逊位。金姑于是常往来于蒙伙与喜睑间。民间二月往巍山接金姑、三月三盛会有了原始出处。唐朝封盛罗皮为台登郡王知沙壹洲刺史于喜洲,沙壹母九隆神话孕育的九隆族和华中大学游国恩先生考证的“桑林之舞”成就的“南诏奉圣乐”和古“洞经乐”,集道舞、宗教祭祀舞、桑林之乐等于一体,成为了白族歌舞的特征,是民族文化符号之一。(2)皮逻阁火烧松明楼,走出蒙山,征河蛮,联合大姓,长期驻跸大厘城,并六诏,都太和,南诏立国;阁罗凤悬立《德化碑》于国门,蒙氏习唐仪、全用唐制,南诏清平官、道士皆通汉语,巫教和道教并存,且道政合一。肇兴神述,至灵至圣。仿张乐进求演道蒙山,张明景乐与蒙氏建土主庙而创圣元寺。(3)异牟寻迁都大厘城,励精图治,“点苍山会盟”,立庙祀亭遍水利,除灾害,于是洱河祠、三灵庙成。三灵者,一灵为吐蕃之酋长,二灵乃唐之大将,三灵乃蒙诏神武王偏妃之子桑林元祖镇子福景帝,后三灵旁加塑了一尊客神,乃洱河灵帝段赤诚,意味着异牟寻洱河祠与三灵庙。(4)至南诏丰佑时,丰佑恶道而道衰。作为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的南诏都城羊苴咩,新建的崇圣寺自然成为佛都,三月观音古街兴起。后民间称崇圣寺为南朝佛都,原来道教中心圣元寺则称为北朝神都。而在土城河涘城,供奉有沙壹始祖母九隆圣母的洱河祠,则因为原有南诏盛罗皮在洱河为避暑而建四面临水之舍利水城(有白语“稿米绕gaod mid ssaod”和放生遗迹龙庆寺、八母庙为证),故成为仙都。帝王出巡,游海祭神活动自然热闹非凡。保和年间,密宗阿吒力教进入,南诏王朝以佛教为主,多教共存。湾桥保和寺三教合一,在此地有农历三月三盛会出现,相传农历二月,老百姓去蒙山接蒙舍诏细奴罗之妻金姑回娘家,细奴罗则于此处等候。于是塑细奴罗为佛教之摩诃,土主崇拜演化为佛膜拜,多夷杂文化借汉文化表意特征明显。3、大理国立,段思平在故里为母建灵会寺,佛教为主体,桑林盛会到高峰。“绕三灵”白语称为“拐桑哪”(guerx sal nad)。在白语中,“哪”(nad)为园、塘等意,如花园为“活哪”(huof nad)。在喜洲原桑林谷,现称为万花溪涧的地方,当地人白语叫“桑哪稿”(sal nad gaoz)、“饲鹿箐稿”(sil luf qiel gaoz)。听老人们说,此山谷地势狭长幽深,但在春天,花红柳绿,自古就是一个绝妙的自然生态花园。是游玩、休闲、幽会的极佳之地。同时,此地因水源丰富、气候适宜,桑树也格外丰饶。或许,历史上喜洲出名的饲养拓蚕、植麻、织娟丝等手工业因桑林养蚕而造就,《南诏德化碑》载:“邑居人户尤众,大利(厘)流波濯锦”的大厘城、大利城、史城 ,喜睑(hex jieix)称谓来源也可隐隐约约地明白了。民间广为流传,在喜洲五台峰下,红圭山东北,原有凤巢村(现民间老百姓口语称“旧院登get jierp def”),即段思平故里),村北从山脚到现在214线有18院的段家皇族寺庙,称灵会寺。这些寺庙香火很旺,传说用黄金铸造的香炉被烧成为黑色,以至于被偷走也发现不了。村东有“疋子piz zix”(集市),该集市又叫狗街,是大的物质交易市场。在疋子、灵会寺和凤巢村中间,有老话叫“毡登zeif def”的地方,相传是原为接金姑坪,后为古时“绕三灵”对歌台。对歌台用羊毛毡铺就,各地都来人参与、朝贺。比如。洱源等地,把霸王鞭、柳枝舞等带到此地,凤仪周城等坝子内人们几乎参与朝贺,于是丰富了歌舞盛会。从民间说法以及灵会寺的宏大、疋子和三灵本主庙的存在看出,白族歌会、“桑哪稿”等即为古时“绕三灵”的出处了。该“绕三灵”集朝贺、祭祖、吊唁、春游、祈雨、姻缘、祈嗣子于一身。4、明时,从“绕桑林”走向“绕三灵”明洪武七年(1375年)连绵三个月阴雨,山洪暴发,“弥勒破肚”,万花溪改道,凤巢村、疋子、灵会寺等被淹没和冲毁,新出现了院塝等七村。“绕三灵”也搬迁至庆洞圣元寺旁了。成为现在的绕三都模式,即从大理古城城隍庙出发,途经佛都崇圣寺、神都圣元寺、仙都河矣城洱河祠,回马久邑解散形式。历明清民国时代,从统治者到民间,佛道儒多教并存于大理坝子,传统盛会“绕三灵”延续发展,并不断被深化和推崇,不断融入每个时代气息的复合体,但在形式流变中,内在因子始终被贯穿而具有了生命力,成为白族最盛大的节日。三、“文化搭台,经济唱戏”,庙会这一民族文化资源的开发保护和利用非常重要。1、从“绕三灵”演变看白族传统节日的内涵白族庙会,始于部落祭神,兴于皇家庙会,鼎盛于民族节日。白族在南诏大理国时代基本形成。白族的形成和发展,与汉文化息息相关,特别是道教和佛教在南诏大理国时期,与政合一,对白族社会的深刻影响是决定性的。历元明清到近代,乃至当代,庙宇道观从统治阶级的王社,到最能反映白族特色文化的本主及寺庙,与其相关的庙会和庙市,虽历许多社会变革,在民风淳朴的白族地区,不断与时俱进,注入新元素,顽强地演变和生存下来,且成为白族的特色文化之一。近现代,社会各族交流频繁,移民数量急速扩展。古代传统节日蕴藏的民族内部老人向下一代传授古老的传统、行为方式、生产生活习俗和各种的民族观念的传承含义,在现代文明进程中渐渐更改、嬗变,向更满足于人的现代需要方向发展演变。 如同“三月观音庙会”演变为隆重的传统节日“大理白族自治州三月街民族节”一样,“绕三灵”也逐渐跨越了传统庙会的功能,向民族之狂欢节方向演变。各种民族智慧、特色歌舞、民间工艺、旅游文化活动等意义凸显,成为通向新生活的桥梁。随“绕三灵”节日所发挥的文化交流功能增加,所起的文化交流作用越显著。“绕三灵”成为展现白族民俗文化的大舞台,在新时代定会焕发出更迷人的风采,成为大理旅游的新亮点。2、重视发展庙会庙会在大理地区因多神信仰而种类繁多。绕三灵、剑川石宝山歌会、湾桥三月三等为民族特色的大型民俗文化展演盛会;鸡足山、巍宝山、观音塘等则属信仰、旅游和历史综合的庙会;村落庙宇,正在将本主信仰、文化传承的多元的传统符号,发挥到新时期的多功能的白族特色文化。文庙和武庙等庙会,在盛世时弘扬着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如今,各种庙会已成为歌舞、祭祀活动及商品交流活动为表现形式的民间文化活动,包含着历史、宗教、民俗、商贸等诸多文化内容。开放式庙会,是名符其实的民族文化缩影。浓厚的历史文化和美丽的自然风景完美的结合在一起,人们在观赏自然景观的时候受到历史文化的熏陶,在民俗活动中安居乐业。“一年一度三月街,四面八方有人来,各族人民齐欢唱,唱歌跳舞做买卖”,愿白族文化在庙会等民俗中不断被挖掘和创新,在推陈出新中传承和发展,白族文明一定能源远流长。作 者:杨立新值班编辑:dualweit法律顾问:杨志锋律师云南鹏诺律师事务所白语茶座联系方式:dv828@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