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亏欠

琴深如海绝对原创的文字精神,笔随心,文随情,不从俗,反抄袭。人生的意义,不是得到了什么,而是为世界留下了什么。

Saying:日环食那天的一件小事。

文/如海

傍晚回家,我走近小区单元门的时候,远远地隐约看见单元门开着一扇。小区的单元门一直是这样的,固定右侧一扇,左侧一扇可以打开,从外入内,都需要输入单元密码。我手上拎着口袋,走得非常匆忙,远见门是开着的,心里有几分欢喜。

夏天的天色,不算太晚,但可能因为日环食太过华丽,那天成都的天黑着脸,阴沉黯淡,像一个生气的小孩,倔强地不肯露出笑脸。当我走进的时候才发现,单元门不是自个儿开着的。有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小女孩伫立在那里。我觉着小女孩很面熟,毕竟是一个单元,楼上楼下的。她睁大着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弱小的身体微微地弯着,使劲用背撑着单元门,努力地让单元门完完全全地敞开着。

我迅速地跨过单元门,目光凝望过去,望见了电梯里有一个女的。是孟老师,我一下就认出来了。她应该从楼下下来,马上要走出电梯。

我住的楼层是三层,就爬楼梯往上走,隐约感到背后小女孩的目光一直在。

小女孩在等她的妈妈,就是将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孟老师。我也猛然想起了小女孩,她是孟老师的宝贝,平时偶尔我也会遇见她们。

孟老师可能不记得了,很多年前我曾是她的学生。那时还有人文社科学院,孟老师是女神,汤老师是男神,是人文社科学院有名的美女和帅哥。孟老师也是教电脑课,我的电脑启蒙知识,就是在那时学习到的。我印象中,孟老师不是直接教我们班,但好几次电脑实践操作课她都来指导我们。孟老师甜美而温柔,同学们都很喜欢她。

20多年过去了,孟老师依然很美、很年轻,岁月似乎没有怎么改变她的容颜,有点冻龄女神的模样。世界有时候就是如此不可思议。孟老师不记得我了,多年后我和她住同一个单元,我始终没有勇气招呼她一次。偶尔遇见时,只是彼此微笑,然后擦肩而过。她是我的老师,是我的邻居,如此而已。

我快速地爬上楼梯,冲向三楼。但我转身的一瞬间,总感觉小女孩的眼神里似乎有一丝丝期待。她还在单元门口伫立着,睁大着眼睛。直到我拿出钥匙开家门的时候,瞥见电梯一直往上升,原来电梯是在上行!

我忽然明白事情有了变化。我醒悟过来了!

孟老师和孩子是回家,而不是出门。孟老师已经走到电梯口,而她的孩子望见我走过来,为我撑着即将关闭的单元门,直到我走进以后,才松手走向电梯,奔向她的妈妈。她望着我的眼神里,似乎在期盼着我的谢谢,或者哪怕是一个赞许的颔首或眼神。然而我没有,我如风般走过她的身旁。抑或她会深深地失望,无法理解我的沉默不语。

多么可爱善良的小孩,还有我一直不敢招呼的温柔美丽的孟老师。我欠小女孩一个谢谢!一次的亏欠,永远的惭愧。

或许许多人也如我一样,有过这样的经历。对于某个人,一直不敢直面面对,内心始终忐忑和惶恐,然后成为一生的愧疚,始终无法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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