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恩桂: 叔

【总第112003期】

 

作者:刘恩桂

 

我们兄弟姐妹七个。都管父亲叫“叔”。都管母亲叫“婶”。
听说母亲生头一个孩子没站下。算命先说没儿女命。从我大姐那就改了口。叫“叔”、叫“婶”的。以下的我们自然也都跟着这么叫了。
我叔,脾气不好,是个火性子,他干什么活,都干净利落。都要一个样儿。干啥像啥,活计好是村子里出了名的。
在家里。不怎么民主,一个人说了算,我们谁也不敢跟他犟嘴。跟他干活。一定要认真,细致,弄不好挨顿骂,偶尔打几下。
叔编一手好席。双“眉”子炕席。结实,抗铺,光滑、躺着、坐着都舒服。周围会编席子的,都赶不上他。每年冬、腊月。都编十几领卖钱。贴补家。
我记得,是一九六一年,初中一年的寒假里,我叔让我跟他学编席,把边不行。给他打下手。隔俩压俩,入“眉”子。我嫌腻歪,但不敢说。我哥白天给生产队干活。回来也得夜战,编炕席。
刮“眉”子。也是一个重要的环节。我叔刮的“眉”子,薄又柔韧。这是技术活,也是出力的活。
叔老了。有些吃力,就让我哥刮“眉”子。我哥在生产队干活方面也是个硬手。可是刮“眉”子这活就是干不好,
过不了叔的这道关。气的我叔直骂:“笨东西……”
我叔越骂,我哥越干不好,一会刮断了“眉”子。一会又刮出驴尾巴梢……
我哥的脑瓜门都冒汗了。把刀一摔:“这活没个干了”。
就上了席案子。编起席子来。
我和我哥好,看见哥挨骂,总爱帮他,我说,“叔别骂了。你教教我。我试试。叔答应了。告诉我把刀端平。他在一旁指导。一小捆“眉”子刮完了。经过验收合格了。
叔高兴了。夸奖了我。就这机会,和他讨价了,说这活儿以后交我吧。
我们爷俩商量好了。转秫秸、洇“眉”子。刮“眉”子。都包给我了。编席不用我了。供上编席就行。
双“眉”子席,道道工序都必须过关,转秫秸。我叔自己做的转刀子。把镰刀头,用刴子剁成刀片。找一段比大手指粗一点点的木把。使用不胀手。把每一节秫秸裤都转下去,一个节花都不能差,光的摸不出棱。
那年月,大多人家都铺不起褥子。都怕咯。叔编的双眉子炕席。质量好,就不愁卖。过去有一套嗑:炕上没席,当家的脸上没皮。炕席在乡下人眼睛里。有一定的重要位置。过年了,有条件的家都要买一领新席。
到了腊月二十八。叔叫上我,。把十多领炕席。拉到昌五镇去卖。到了市场。十块钱一领,不大工夫,就卖完了。那时的钱多实啊。小米子才一毛钱一斤。猪肉八毛,当时就有了发了大财的感觉。
我叔,在家说了算不假。但他不管钱。我“婶”管钱。管的可紧了。我们出去买东西,回来一定交账。一分钱都不能差。趁这个机会。朝叔要。准给。我跟叔说想要五角零花钱。叔高兴,说没少出力。给你五毛。我又得寸进尺:那我哥呢?更出力啊。给他一块吧!过年了。就算给个玩扑克的钱!又帮我哥要了一块钱。
我哥最疼我了。一小我哥就搂着我。我俩就睡一个被窝。我俩从没吵过架。我也常帮他挣口袋。那年头,家家都没钱。我家的日子。相对说。要比别人家好一些。我叔。是一个合格的户主。也是一个合格的家长。为了我们过的好一点,编炕席,天天夜里干到三星横西……
叔,挂在嘴上的一句话:“人穷志不能短,要有穷精神!”
在我的记忆中。每个春节,叔,都要买好多鞭炮,年午夜,要弄出大动静,教我们放“二踢脚”。
一一崩穷气……
2020.5.21至24

作者简介
刘恩桂,1945年10月生于黑龙江省肇东市洪河乡平山村。农民,酷诗歌,早在1962年初中读书时,就有诗歌作品,在报刊陆续发表。
曾在《肇东报》《绥化日报》《齐齐哈尔日报》《黑龙江日报》《黑龙江农村报》的副刊,《诗刊》《诗国》《北方文学》《鸭绿江》《新国风》《热土等文学》期刊发表过诗歌多首。并有诗集《乡土人生》一书问世。曾获肇东市“五个一工程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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