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 303 我的父亲母亲——秦王到底是谁的孩子?
一转眼到了这一年的秋天,该平定的平定了,该处罚的处罚了,按理说,事情办到这一步,嫪毐之乱应该可以告一段落了。不过蠃政可不是这么想的,在他看来嫪毐那就是条饿狼,这么些年来,他在自己身边做的那一些龌龊的事情,够杀他一百遍了。既然嫪毐是条狼,而狼又不可能单独行动,必定有一个很大的狼群在他的背后。于是嬴政又下了一个更毒的命令,他命令全国立刻进行人口普查,但凡查出的嫪毐的族人或者干脆是姓嫪的人,通通赶尽杀绝。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到了现如今姓嫪的人已经少之又少了。至于嫪毐和太后生的那俩小孩,说出来都觉得丢人,对于秦王嬴政来说这两个野种根本就不应该来到这世上,现在是时候替他们了结了。这两个人统统被装到布袋里,用乱棍活活打死了。
这一年九月的咸阳城,秋风一片肃杀。史书上说,这一年秋九月,中原大地非常非常的寒冷,漫天大雪,路旁冻死的人不计其数。让人感叹大限即将来临,世界末日就在眼前了。而秦王嬴政正是在这种肃杀寒冷的背景下,华丽丽地走上了历史舞台,操起了那一根鞭策宇内的长鞭。
处理完其他的胁从叛乱者,还有一个重要的犯人没人敢提,这个人就是赢政的亲生母亲太后。没办法呀,地球人都知道这可是秦王的亲娘啊,总不能因为犯点错误,就把亲娘给车裂了吧。老大的亲娘被赤裸裸地分成五块,游街示众,这该多不成体统多难看哪!秦王嬴政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自己的老娘拿出太后的玉玺,并且伪造自己的玉玺,调动军队协助自己的真情人假太监嫪毐来进攻自己,这算什么娘啊!娘,我是你亲生的吗?连自己最亲近的人都有可能背叛自己,这个世界还有谁能信得过啊!
太后确实无情,但这个时候的蠃政还不是一个没有人性的人,虽然心头恨得牙痒痒,但表面上他还是没有对自己的母亲做什么事,只是把母亲赶出了咸阳城,命令她搬到了雍城的宫殿里。这算是好听的给面子的,实际上这就相当于软禁了。太后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明白自己的罪有多大,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这样的毒手,别说自己的儿子是秦王,就是自己儿子是个普通人这良心也过不去。太后打算老老实实地认了,得了吧,儿子已经够给自己面子了,老老实实在这儿养老吧。
本来这事儿已经处理得够干净了,秦王给了面子,太后拣了条小命,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呗。可是那话怎么说来着,树欲静而风不止,偏偏就有些好事的人,觉得这事儿不能这么处理。秦王嬴政也预料到肯定会有人出面替赵姬求情的,这哪能成,我心里的气还没消呢,你求情,求什么情?我的家事用不着你们管。蠃政下了一道死命令:“今后不管是谁胆敢在我面前提起太后的,斩立决!斩完了还不算,要砍断四肢堆在宫门外面示众。”这一条命令够残酷吧,砍了头还要剁去胳膊腿儿堆在宫门之外,这就是把进谏的人当猪狗了呀。按理说有这么严厉的命令,老大又发了这么大的火,大伙都该知趣嘛。可有人偏不,就是要冒这个险,就是要出这个风头。命令发了没几天,先后有二十七个不知深浅的人来进谏,要求秦王遣返母后。说来说去都是一些孝道、以德服人、天下归心之类的东西。秦王嬴政才不吃这一套呢,毫不犹豫叫来屠夫把这二十七个人统统砍了,剁掉四肢血淋淋地就堆在宫门口了。这宫门口一下子就变成了农贸市场里的猪肉摊了,血淋淋肉乎乎的那一大堆东西,知道的那是砍掉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农贸市场猪肉大甩卖呢。
按理说这种情况够吓人的吧,可偏不,秦国就偏偏有这么多的愣头青。如此高压之下,第二十八个人又来了,具体来说是第二十八个不怕死的人又来了。这个人是齐国人茅焦,茅就是茅草的茅,焦就是焦点焦距的焦。这个茅焦来的时候,他的家人在后面还跟着呢,手里还捧着一套给死人穿的寿衣,不用说这一套衣服那就是给茅焦量身定做的。而且这茅焦也老实不客气,人家进来都是低声低气地来觐见,而这一位老茅完全相反,那是瞪着眼睛直着脖子就进来了,很高调的声明,自己就是为了太后的事儿来的。嬴政先是吃了一惊,接着开始发火,气得都快笑出来了,心想:“这个人既然明摆着是来找死的,那就先听听到底他想说些什么。”嬴政打发人到宫门外问茅焦,“大王说了,你眼瞎啦?没见到宫门外那些尸体吗?那可不是什么猪狗,那可是人哪!”茅焦心不跳气不喘面不改色回答说,“看见了,不过我听说天上有二十八星宿,现在宫门外才杀了二十七个,加上我正好凑够数二十八个,请大王不要客气。”这话一出把那太监唬得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愣了一会儿,一扭头一溜小跑进去和秦王汇报工作去了。
就在这当口,这消息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迅速传了出去。茅焦平日里同吃同住的那些所谓的好朋友听说了这个消息“哎哟妈呀,这是要命的事儿啊!”正在吃饭的丢下饭碗,正在茅房的提起裤子,至于没上茅房没吃晚饭的那些那就更什么都顾不上了,立刻卷起铺盖从秦国的地面彻底消失了,跑得一个都不剩。是啊,这事儿如果连累到自己还了得?可别忘了,嫪毐被诛了三族的事儿才刚刚发生没多久,谁知道秦王会不会一时火上头,把茅焦所有的朋友也通通车裂。拜托,这世上没有几个人愿意以这种方式来展示自己的人体艺。简单来说,茅焦这叫自找死路活得不耐烦了。嬴政也是这么想,这茅焦到底想干嘛呀,想死?行啊,那就让他死得舒服一点,反正自己也很久没看过大煮活人的表演了,“来,准备大锅,加水添柴,准备水煮活人。”
就在这个背景下,茅焦这位不怕死的朋友,华丽丽地慢悠悠地出现在秦国的朝廷之上了,他一出现,嬴政的怒气就跟大鼎里烧着的开水一样开始沸腾了。这大鼎里的开水和秦王脸上的怒火茅焦权作没看见,依然不慌不忙把所有该敬的礼敬完,该走的程序一条不落做完之后,才不慌不忙地说:“大王,我听说这世界上有两件事情不必忌讳,忌讳了也没用。这第一就是有生命的人不必忌讳说死亡,这第二有国家的人不必忌讳会亡国。忌讳言死不能延长人的生命,忌讳言亡也不能够延续国家的命运。不过生死存亡的道理,作为一个贤明的君王是需要了解的。敢问大王您愿意听吗?”
秦王那边火还没消呢,听着茅焦在那绕圈子绕了好久了也不知道想说什么,没好气地就哼出来,“你什么意思?”
茅焦接着说:“大王,难道您一点都没觉察到您的行为很疯狂吗?车裂假父、扑杀二弟、囚禁生母、屠杀忠良。即便当年的商纣王也未必有这么残暴吧!这件事情一旦传遍天下,人心必然瓦解。我在想这江湖之上还有谁肯为秦国来效力呢?我真是为您好担心好担心好担心哦。我的话说完了,也是时候和您说再见了。”说完以后,茅焦随即把自己的衣服脱个精光,施施然胜似闲庭信步一样,就向那烧开水的大锅走了过去,自愿受死。
在朝堂上的蠃政这个时候突然醒悟了,“哎呀对呀,我现在已经是一国之王啦,我的一言一行决定的是整个国家的命运。况且以后还要一统中原,完成父辈的遗愿,没有人心怎么行!”想到这儿,嬴政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下台阶,扶起茅焦,表示说要接受忠告,而且随即下令任命茅焦为上卿,之后嬴政亲自驾车将母亲迎回咸阳城。
嫪毐车裂了,叛党杀光了,太后的事儿已圆满解决了,在秦国上演的这一出宫庭叛乱第一集算是圆满结束。既然有第一集,那肯定会有续集嘛。因为这一出闹剧的制片人吕老板还生猛地活着。抓住犯人就要审,犯人不说就用刑,而且要用酷刑,不愁你不说。如果犯人说了,那多多少少一定会说一些关于吕不韦的故事。不管吕不韦有没有故事,嫪毐集团在临覆灭之前不给他编点故事那是说不过去的,更何况吕不韦的屁股本来就不干净。这就是政治,从来就是如此,总之一句话,吕不韦的故事也该结束了。
吕不韦的故事不必瞒人的,可以光明正大的做,明明白白地说,因为他实在是有大功于秦国的。秦王嬴政,他的父亲子异本来就是一个久质于赵的一个孽种,本来就应该无声无息的在赵国死掉就算了,他能回到秦国继承王位都是吕不韦这位大商人破家的资金赞助。当初如果不是吕不韦的安排,这子异秦王政一家早不知道流落到哪里去了,那还有今天!整个过程当中,吕不韦花自己的钱,让子异娶自己的老婆,然后再帮助子异回到咸阳,夺回王位。这些事情,嬴政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自己能有今天,那和吕不韦的关系是密不可分的。
每每想到这一切,秦王嬴政阴森沉重的脸上也难免有一丝柔情。就像对自己的母亲一样,嬴政不忍心对吕不韦下手,更何况这一次吕不韦并没有什么夺权的迹象,相反,是平叛有功,免去了秦王的杀身之祸。今天秦王嬴政能够顺利的亲政,体会君临天下的快乐,那都是吕不韦的功劳。
不过这种柔情在秦王嬴政的脸上没停留多久,没错,吕不韦这一次是没犯事,但吕不韦和嫪毐性质上是一样的,这俩人都是以侵夺王权作为存在和发展的前提的。嫪毐毕竟只是一个男宠出身的爆发户,但吕不韦算得上是三朝元老,在秦国的根基那叫一个深哪,功劳又这么大,在他的手下又笼络了这么多高品质的人才,组织起来的关系网那叫一个盘根错节。这种有实力的人在自己的身边活着,如果他的思想觉悟高也就算了,哪天他脑子一犯昏想夺自己的位,那不跟玩儿似的?
我们之前也说过,秦王嬴政很喜欢读韩非子的书,从韩非子的书里面他读到的是强烈的专制的欲望,懂得了君王必须独裁的政治法则。刚好,吕不韦也迷恋权力,一山不能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嘛!所以解决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吕不韦和秦王嬴政当中有一个人必须实质性地退出权力的中心。秦王政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
在叛乱发生后的第二年,吕不韦被免去了相国的职务,限期离开首都咸阳。吕不韦只能谢恩,一切仿佛梦一场,五十几岁人了,惶惶如丧家之犬。不过秦王嬴政对他也算不错,虽然赶他出了咸阳城,但是还把他的封地给保留了,命令吕不韦回到封地安养天年。
吕不韦的封地在洛阳,离吕不韦的老家不远。吕不韦也知道这个待遇相当不错了,相比于嫪毐来说,秦王实在是太给面子了。自己富了半辈子,贵了半辈子,这辈子值了呀,临退休告老还乡,还是衣锦还乡,那是多么值得自豪的事情。想到这一点,吕不韦的心情还是很舒畅,看来秦老大毕竟给了自己面子。但是千不该万不该,吕老板不应该有了这样的想法而放松了自己的做法,正是因为他回到自己老家以后做的事儿太不注意影响了,结果真的要了自己的命。
文案校对:羊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