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党诗菊:【老吴的一天】(小说)
老吴的一天
作者:党诗菊
老吴是一个县直单位的负责人,向来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严守规矩、严于律己。
元旦放假的第一天,因为乡下老家有点事,于是老吴就和几个亲戚一起、开着一辆小面包车踏上了返乡之路。
出发时,县城里并没下雪。走着走着,走到南河镇境内的麻溪村时,天空忽然飘起了雪花。来到“麻溪岗”上,由于此处位置较高、积雪较多,正在打着瞌睡的老吴,只听见开车的亲戚惊叫:“哎呦、哎呦,方向盘怎么打不动了?”车上的人都在叫:“怎么搞的?怎么搞的?”老吴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车子已经滑向公路的右沿边,还没等老吴完全清醒过来,只听见“叭”的一声,车子的前右轮卡在公路的排水沟里。车子熄火了。
待老吴他们下车一看,车子掉进沟里、熄火了,还真是万幸,假如不是被卡住、仍然没熄火,车子有可能会顺着这个陡坡往下边、往更远处滑,那个后果会更严重,简直是无法想象!大家在一片惊慌之中又感到一丝欣慰。
于是,他们便围着车子看,想想如何把车子拽上来。这时,忽然又有一辆小货车从县城方向向着南河方向飞快地直奔而来。刚到老吴他们车子出事不远处,只见这辆小货车猛然在原地打起转来,老吴他们亲眼所见,这辆小货车足足在原地转了三圈,最后车厢撞在山坡上。所幸的是,人车均无事,只是让驾驶员吓了个半死。他下车后,面色如土、惊恐万分,一个劲地唠叨:“我的妈呀,怎么这么滑啊!......”
“同是天涯沦落人!”小货车驾驶员稍微平静之后,便和老吴他们一起商量如何处理这些问题。通过查看,大家商定:一起使劲,先把老吴他们的车子抬出沟来,然后再把小货车推上公路。
就在老吴他们用力抬车的时候,住在附近的一名中年妇女来到现场,边看边说:“你们这样是抬不起来的,需要用杆子、绳子一起弄。我帮你们叫几个人来弄,但是需要给点钱。”老吴说:“行,你赶快叫人来!”
一会儿,一个中年男子领头,带来了几个人。
他看了看,说:“这得开铲车来,把路上铺上沙土,再用人力推。大家一起干才行!”
老吴说:“行,你看需要多少钱!”
“至少500块!”老吴思量着,就这么一点小事,也未必要开铲车来,有几个人抬一下就行了,就说:“500太多了吧,给你300,可以吗?”
“那不行!”
“再加一百,给你400,可以了吧?”
“不行,少了500不干!走!走!走!”
于是,他一声令下,几个人便迅速离开了。
远远地,只听见有人劝他:“400就400吧,能费多大劲?”那个男子说:“走,走,他们自己弄不起来,一会还得找我们。”
这时,老吴他们同车的一个人忽然想起来,他有个亲戚就在附近的两河镇工作,于是便打电话求援。
亲戚就是亲戚!得知情况后,虽然这位亲戚出门在外,还是很快地找人迅速地开着车子、带着几个人来到现场,几经努力,终于把车子拽到公路上。
由于此时尚在飘着雪花,加之从南河和从县城过来的车子都说路上难走,不少车子都出事了,于是老吴他们决定把车子开到附近路边农户门前停着,待天晴以后再来开。老吴他们同车的几人就站在路边的公交站牌前等车,准备回县城。
有人嘀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车来?”老吴自豪地说:“我们县乡乡通公交,定时定点,方便得很!”大家都说“那就好!”谁知老吴他们从上午10点钟开始等车,一直等到12点,也没看见一辆从南河开过来驶向县城的公交车。于是,又冷又饿的他们商定:“不管是开往南河的,还是开往县城的,只要有车,我们都坐!先走再说!”
可惜的是,从县城开往南河方向的车子,倒是来了好几辆,要么不停车、不理睬,要么说车子满了、不能超载......
又等了很久,老吴他们还是没走掉。
这时,老吴发现,过往的小车、小面的很多。于是,老吴便站在路边,见车就招手。同行的亲戚劝老吴说:“你不要在那白费劲,不会有人带你的。”老吴说:“我就不相信!”老吴心想:这都什么年代了?这么多年的宣传教育、这么多年的文明创建,不会一点作用没有吧?
正当老吴在那左思右想的时候,忽然来了一辆出租车,大家慌忙走上去,一阵讨价还价之后,出租车开走了。因为要价太高,老吴他们“宁可站着挨冻,也不上车挨宰”!倒不是因为舍不得这点钱,也不是因为拿不起这点钱,而是觉得“被他们宰了太冤枉!”于是,大家继续在路边拦车。终于有一辆车子,停了下来,不耐烦地问:“你们搞什么?你们搞什么?”听清原由之后,驾驶员说:“我们不到县城!”便一溜烟地开走了。
从上午10点开始等车一直等到快下午2点钟,一直未见到从南河开往县城方向的公交车。从中午12点开始拦车,经过此地的小车子少说也有几十辆,也未遇上一名好心的驾驶员让他们搭个便车。老吴在想,事情怎么会这样呢?忽然又有一辆小车驶来,老吴毫无信心地、只是机械地、习惯性地招了招手。车子仍然是奔驶而过,好在驶出几十米后,慢慢地停了下来。
老吴心里犯起嘀咕:车子为什么会停下来呢?是遇上了好心的驾驶员、准备带我们走了?还是车上有我认识的朋友,认出我了?正当老吴在那犯愁、思考着要不要追上去的时候,同车的朋友催老吴快去看看!也许是奇迹发生了!于是,老吴便追了上去,原来,车上果然有位朋友认识老吴。他说:“走过来了才想起来好像是你。你戴个大帽子,差点没认出来!”
谢天谢地!谢谢这位朋友!于是,老吴他们便搭上朋友的便车,很快地回到了县城。
这一天,对于老吴他们来说,是一个不吉利的日子!
这一天,对于老吴来说也是一个非常难忘、非常痛苦、充满矛盾、充满困惑的日子!老吴说:
“假如各相关部门能够及时地提供气象信息、并在公路沿线做些警示、提示性的标志(这里只是假设,也许有人做了,老吴他们没有看见),我们不至于此!
假设当地群众能够热心助人、真心帮人(也是假设,也许老吴他们遇到的几个人只是例外),我们不至于此!
假设公交车能够真正地正常运行(也许是例外,雨雪天情况特殊),我们不至于此!
假设那些来往奔驶在公路上的驾驶员们能够发发慈悲、带上我们,我们也不至于此……”
“不幸中之的万幸!”老吴说:“我们还能在出事地点附近找到一个亲戚帮忙;我们还能在公路上、雨雪中,遇上一个认识的朋友路过这里……”
庆幸之余,老吴又说:“假设我们在出事地附近找不到亲戚帮忙,结果又会怎样呢?假设我们在公路上遇不到路过这里的朋友,又要等多久才能坐上车呢?真的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整天坐在办公室里,只看电脑和报纸,连身边的情况都弄不清楚了!”
听了老吴的故事,我也在想:事实不会如此吧?人们不应该如此啊!老吴他们遇到的肯定都是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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