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水 · 爱故乡】李欢妮：这才是青春最美的模样 /李欢妮【爱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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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水美文》

︱第475期

审稿|谭长征

中国 ● 西部文学微刊

Chinese Western literary journal

「这才是青春最美的模样」

文/李欢妮

每到秋日，我总会想起那个我平生见过的“最美”的小伙儿……

他是蓝田县林间生态农场的创立者，但似乎用“垦荒者”三个字来称呼他会更加贴切。他在一片荒芜中开垦，在一片荒芜中造梦，在一片荒芜中开始自己艰难又充实的人生……

记得那是一个秋日，微风和煦，阳光明媚，天空湛蓝湛蓝的，偶尔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从空中掠过，微风拂过树梢，灯笼般的柿子在枝头缓缓地荡着秋千……蓝田县林间生态农场的门口，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赤脚走出门来。他头上蒙着一层灰尘，似乎在一个废弃的角落里沉睡了许久。与天空一般蓝的短袖上衣被汗渍浸出一片又一片的“乌云”；灰色的裤子上大大小小的破洞显得格外扎眼……他的形象与那完美的秋日似乎完全格格不入。只见他探头看了看门外的玉米田，便转身从门背后随手捞起一把锄头，急匆匆地走出门去……

秋天过半，又到了一年一度给羊储存草料的时候了。小伙把地里的玉米杆拉回来，用粉碎机粉碎，装进特大号塑料袋里密封保存，以确保冬日雪漫遍野的时候，羊可以有足够的草料过冬。看似简单的制作过程，却需要耗费大量的体力和精力。为了保证草料的寿命，不致于半途发霉变质，就必须得尽可能的排出塑料袋里面的空气，小伙的农场刚刚起步，还没有太大的财力去置办新型的更省人力的机器，小伙想了一个办法：自己赤脚进了塑料袋，一脚一脚地将草料夯实……

这个小伙就是李忙勃，他是当年全县大学生返乡创业大军中最年轻的一个。

2016年，李忙勃与其他有梦想的年轻人一样，怀揣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和对梦想的追求，一头扎进了返乡创业的洪流里。那年，他23岁，那正是一个人一生中最好的年纪。然而，上天似乎并不怎么眷顾他，迎接他的更多的是质疑和嘲笑。有人说，年纪轻轻的大学生不务正业，不出去找份正经工作，非得回这穷乡僻壤放羊……有人说，上了那么多年的学，最终还不是落得个放羊的地步……还有人说的话更是不堪入耳。那时的他似乎成了家喻户晓的反面教材，很多人在教育自己的孩子的时候往往会这么说：“如果你不好好学习，以后就跟着李忙勃去放羊……”然而，年轻的他却似乎并未因此动摇，他一边努力做着自己的事业，一边尽自己所能做着如今提起，人人都会翘起大拇指的事情……

农场所在的村子地处偏远、交通不便的岭区，村子里的青壮劳动力纷纷外出，这个村子在很多年前就成了“老人村”。老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坚守着古老又传统的生活作息，生活虽然看似惬意，但其中更多的是无奈之举。但自从李忙勃返乡以来，这里的气氛不知何时起竟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李忙勃也逐渐地成为了于村民而言愈来愈重要的人……

“忙勃，忙勃回来了么？”八十岁的五爷的声音特别有穿透力，忙勃闻讯，赶紧放下手里的碗筷，连忙答道：“回来喽！”五爷趿着一双拖鞋“呲溜呲溜”地进了屋子：“忙勃，今天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口那一袋粮食拿去磨了，这两天没面吃了……”“没问题，五爷，明儿就给你磨了送回来……”次日一大早，一大袋磨好的面粉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在五爷家的厨房里。五爷看着面粉，咧开早已掉光牙齿的嘴巴，露出了欣慰又慈祥的微笑……

“忙勃，忙勃，村里有人被狗咬伤了……”传话人还没来得及说完前因后果，就被忙勃果断的话音打断：“人在哪？”随后，便开车一溜烟而去。夜幕拉下，寒气袭人，李忙勃穿着干活时候穿的那身破烂迷彩衣裤，在医院安静的走廊里踱步，双手来回搓着双臂取暖。不一会，一个护士模样的年轻女孩走了过来，扔给他一张缴费单道：“去交费！”轻蔑的语气让人听了浑身不自在，但他丝毫没有迟疑，拿起缴费单，飞一般的速度去了交费窗口。然而，捉襟见肘的他，将自己卡里仅存的一千块钱尽数交了上去，可最后却还是差了几十块，他拿出手机，将微信、支付宝和其它银行卡里能凑起来的钱尽数凑在一起，才勉强交齐了所需的费用……

自从创业以来，他很少跟父母开口要钱，即使农场的开销常常使他愁眉不展，但这个二十出头的孩子，却将所有的压力悄悄地扛在自己身上。他对自己很苛刻，不抽烟、不喝酒，一年到头也没买过几件像样的衣服，但往往遇到像这样的急事，他总会义无反顾地慷慨解囊。没听过他解释，也从未见他有过抱怨。于他而言，他只是在尽自己所能做一切自己能做的事情而已。

“忙勃？”被狗咬伤的的老太太叫道。“哎，婆（陕西地区对奶奶的称呼），在呢。”忙勃闻声急忙走进输液室，“这次多亏我娃了，花了多钱你跟婆说，等你叔回来，我叫他把钱给你……”忙勃憨厚地说道：“婆，就一个狂犬疫苗花不了多少钱，你先休息，等打完吊瓶，我把你送回……”老太太欲言又止，沟沟壑壑的脸上欣慰的笑容难掩。

不知不觉，李忙勃成了很多人的孩子，似乎为村里人做事已然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很多人敬他也爱他，更甚者会像宠爱自己的孩子那样宠他。于是，他拉车，后面会多出一双推车的手；他锄地，地里总会加上一把锄头……老人们务农经验最是丰富，常常会有很多人跟他分享种菜、种瓜果的经验，有时他们还会亲自上阵，帮忙勃打理完农活后才放心离开。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忙勃把爱带进了村子，村里人也报他以更多的爱……

早晨六点钟，下着很大很大的雨，很多人还在睡梦中，李忙勃就已经将送奶车收拾停当。他熟练地拧了拧车钥匙，车窗上的雨刷匆匆地左右摆动，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样为他开路。车行驶至村口，只见一个人影对着他招手，示意他停车。他赶紧停车摇下车窗，人影见状，便匆匆地蹒跚而来。原来是六爷。看见李忙勃，六爷那张被雨水打湿的脸上顿时笑容盈盈：“我就知道这个时间，你会经过这里……给，今年的樱桃，拿回去吃……”说着便把满满的一竹篓樱桃生生地塞进车里来。

忙勃赶忙说道：“不了，六爷，今年樱桃价好，您别急，等我送羊奶回来，帮您拿到镇上卖了……”六爷顿时脸色一变，军人一般一脸严肃：“我老汉没见过钱？拿回去吃……”说完，戴上他的破草帽转身进了雨帘……六爷八十多岁了，说话向来都是说一不二。奈何年岁太大，患有腿疾，儿女又常年不在身边，平常都是一个人生活。自从李忙勃返乡做了农场，便常常帮助六爷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六爷对此常怀感激，逢人便说：“那是个好娃！”

对啊，那是个好娃！

他把爱带进村子，也把爱带进了事业。

冬天是忙勃最爱的季节，因为雪花带来的不只是寒冷，还有一些新生命会降临。每到那个时节，忙勃总会时刻绷着一根弦，一旦听到羊舍有任何的动静，就立马飞奔过去。他见证了小羊羔的诞生，也更加珍视和尊重每一个这样的小生命，对待它们，他从不会有任何的懈怠。亲自接生、躬身喂养，再将它们培养成下一批的羊爸爸羊妈妈，照料得极为精细。

还记得有一日，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破坏了正在山坡上吃草的羊儿的兴致，一个个意犹未尽又极其不情愿地回了羊舍，等待着忙勃再给它们喂食。可很长时间过去了，仍旧不见那个牧羊人的影子。突然，雨帘中，一个头戴草帽，浑身沾满泥水的人出现在它们面前。怀里摔断了前腿的羊羔正缩着头在他的怀里躲雨。大雨浸湿了他全身的衣服，前襟和帽沿上的水滴毫不留情地往下滴。那一刻的他，像极了一个伟大的父亲。

他用爱呵护着每只羊羔，为此，他还四处学习，自主研读，用时不到一年，便由一个园林设计专业毕业的学生，成功转变成一名出色的兽医。他胆大心细，为农场的山羊做过大大小小几十例手术，将很多山羊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而自此，村里的猫狗也成了他的病患，他会为它们接种所需的各类疫苗，似乎有了李忙勃，它们也变得更加健康有活力了。

二十岁出头，许多人还在接受父母的经济支援；许多人还在自己的职业道路上迷茫不堪；还有许多人整日浑噩度日，沉溺于手机、网络和游戏，而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却已经悄然出发，在荆棘丛生的创业之路上摸爬滚打，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把青春活出它最美的模样，在自己的人生之路上弹奏着一曲属于自己的完美曲调。

阳光明媚如初，空气中弥漫着丰收的味道。李忙勃坐在田埂上，望着远处山坡上恣意撒欢的羊儿，看着身边堆成小山般的玉米棒子和地头上享受温暖阳光的红薯堆，嘴角上扬……

这，又是一个丰收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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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作者

李欢妮：1990年出生，蓝田县华胥镇人。西安工业大学法学硕士。蓝田县林间生态农场党支部书记。文字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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