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西斯·阿雷(Francis Hallé)，在热带雨林中自由奔走的植物学家 / 开普饭

他是树木结构专家，

除了精湛的画功，

还和其他科学家一起发明了

能飞上天的冠层气筏，

让植物学家、鸟类专家等

能够在高空上观察世界。

他到访过云南的西双版纳，

足迹遍布世界各地的热带雨林，

他生动的写生画作品和旅行日志

记录了大自然的丰富生命。

今天，让我们一起走进法国植物学家

弗朗西斯·阿雷的世界，

和他一起重新认识树，了解树！

“我猜想，也许我们与树木的初始关系中，美学的成分高于科学。与一棵美丽之树的相遇妙不可言”。——弗朗西斯 · 阿雷(Francis Hallé)

杰克・布莱亚特(Jake Bryant),《弗朗西斯·阿雷在莫阿比树枝上》，加蓬，2012年彩色合剂冲印艺术家收藏，普利茅斯

弗朗西斯 · 阿雷

弗朗斯西·阿雷(Francis Hallé)于“树，树”2019年的展览布展期间在卡地亚当代艺术基金会花园中，巴黎，2019年图片© Edouard Caupeil

现已83岁的法国植物学家弗朗西斯 · 阿雷(Francis Hallé)，是热带雨林和树木结构专家，也是原始森林的坚定捍卫者。他见证过大自然的广博丰饶，亦目睹其在面临人类活动时的脆弱无助。六十年来，这位四处游历的植物学家一直与树为伴。在科学地研究树木的同时，他也带着永不满足的好奇心观察着这些生物。他认真思考，有条不紊地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描绘花、叶和树木结构，以此作为其深入如实地了解树木的独特方式。

，时长

07:07

在这一集的视频中，

我们能够来到

他在法国南方蒙彼利埃的家中，

近距离观察阿雷的生活，

去理解他所说的“树木对我而言，

是最美好的生命宣言”；

看他一笔一划仔细地描绘着

他所热爱的树木，

以及他在2019年巴黎展览时

静坐在卡地亚当代艺术基金会花园内，

所勾勒出的园内植物。

🌳 对于树的最初记忆

弗朗西斯 · 阿雷在4岁的时候，法国被德军占领，他和家人被迫离开家乡来到离巴黎40公里以外的森林躲避战乱。尽管战争纷扰，这片森林却给予了他们全家庇护，也为他们和邻居提供了果腹的食物。据阿雷回忆说，他对一棵栗子树印象尤为深刻，虽说不是特别粗壮，但足以让其经常攀爬。登顶栗子树后，阿雷进而可以轻松爬上一棵40多米高的科西嘉大松树。对他而言，树木好似舒适宜人的公路，为他创造了俯瞰世界全景的方式。这个童年记忆对其后在树冠领域的研究密切相关。

弗朗西斯·阿雷，《未知树木的树根》，帕基察森林，秘鲁亚马逊，2012年，纸上铅笔和墨水画弗朗西斯·阿雷收藏，蒙彼利埃 ©Francis Hallé

🌳 你知道吗？植物学家

天生画得一手好画！

弗朗西斯·阿雷认为，植物学家向来善于绘画。摄影之所以不适用于植物学，是因为它无法将植物从所处的环境中剥离出来。另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是树木是极其复杂庞大的结构体，如果想要真正了解一棵树，以1/50秒的快门拍摄照片远不足够。很多时候，阿雷在原始森林画一棵树往往需要大半天的时间，至于上色及其它收尾工作，要回到家或者营地后才能完成。

但是，他又强调说，艺术家是自由的，但作为植物学家，他必须尊重事实。对他而言，绘画只是表现事物的寻常方式。

由左至右：1. 弗朗西斯·阿雷，《夏栎》，卡地亚当代艺术基金会花园，巴黎，2019年，纸上墨水和水彩画，42 x 30 厘米. 为“树，树”(2019年巴黎)展览创作，卡地亚当代艺术基金会收藏，巴黎 ©Francis Hallé 2. 弗朗西斯·阿雷，《刺槐》，卡地亚当代艺术基金会花园，巴黎，2019年卡地亚当代艺术基金会收藏，巴黎 ©Francis Hallé 3.弗朗西斯·阿雷，《樟子松》，卡地亚当代艺术基金会花园，巴黎，2019年，纸上墨水和水彩画，42 x 29.7 厘米. 卡地亚当代艺术基金会收藏，巴黎 ©Francis Hall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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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森林深处工作，有时我需要一整个上午来画一棵树。我围绕它走动，从正面、侧面、下面、上面观察它。所有角度均可作画。我脑海中跃出问题，而答案近在眼前。熟悉一棵树需不吝时间。”

弗朗西斯·阿雷，《吉贝木棉树冠》，帕基察森林，秘鲁亚马逊，2012年，纸上铅笔和墨水画，30 x 40 厘米弗朗西斯·阿雷收藏，蒙彼利埃 ©Francis Hallé

🌳

在植物界的成就之一：

《24种树木结构模型的类型图》

作为林奈学派的植物学家，弗朗西斯·阿雷在1966年开始自己的研究生涯时，曾来到科特迪瓦原始森林，彼时的他因为森林的苍莽辽阔而没有花果可供观察，好不容易找到花果，却因花相距地面太高，或因从树上掉落时已腐烂摔坏无法辨认，因而束手无策。

最后，经部落酋长点拨，阿雷意识到，要鉴别一种植物，即使看不到它的花和果实，也可以通过它“结构”来辨识一切。随后，经历几十年研究，他总结出：每一种树都有着自己的“结构模型”，即树的生长和发育遵循基因程序。不管世界上的树木品种有多反复，即使我们今天所知的约10万种树木结构，都离不开24种最基本的结构类型。

弗朗西斯·阿雷，《可乐果》，阿迪奥波多美，科特迪瓦，1963年，纸上铅笔和墨水画，21 × 27厘米弗朗西斯·阿雷收藏，蒙彼利埃 ©Francis Hallé

弗朗西斯·阿雷，左+右：《炮弹树》，雷米尔海湾，法属圭亚那，1962年，纸上铅笔和墨水画，27 × 21厘米弗朗西斯·阿雷收藏，蒙彼利埃 ©Francis Hallé

后来，他发表了《24种树木结构模型的类型图》，并以发现它们的植物学家的名字命名。但同时阿雷也保持着开放的思维，他觉得人类对于植物学的研究仍是冰山一角，其实每天都有我们未知的植物物种在不断消亡…... 所以他至今仍辛勤工作，抱着也许能发现第25种树木结构的可能性，尽力多做一些研究，希望在这些植物消亡前发现它们。

弗朗西斯·阿雷，《24种树木结构模型的类型图，以发现它们的植物学家的名字命名》，2017年，喷墨打印弗朗西斯·阿雷收藏，蒙彼利埃 ©Francis Hall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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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的维度：

树木为什么可以“长生不老”?

如果直观地用数字来比较人类和树木的话，我们可以清晰的意识到：树木是地球上最古老的生物之一，迄今为止已知世界上最古老的森林化石可以追溯到3.85 亿年前，植物生物量约占地表总生物量的99%。相比之下，人类在地球上的历史只不过短短30万年，仅占地球生物总量的0.01%。

阿雷在访谈中曾解释说，树木之所以可以“长寿”，是因为老树们的结构暗含着重复的过程。这里所指的重复，并不是说种子发芽，而是蓓蕾苏醒了：它会生出一根叶状茎，扎根在树皮下并很快触达地面。随后，生长过程会重复物种的结构模型，载体树发展为一个群落。例如，塔斯马尼亚岛有一种非常著名的灌木，名为“金氏山龙眼”(Lomatia tasmanica)。诞生于43000年前的这株灌木如今不仅仍然存活着，而且一点也不老。倘若没有人类的砍伐，任由它自由生长，它将继续生存和繁殖，且没有理由会死亡。

1.弗朗西斯·阿雷，《热带农用林》，斯里兰卡，1987年，纸上铅笔和墨水画 30 x 42 厘米 2. 弗朗西斯·阿雷，《糯竹》，西双版纳，中国，1988年，纸上铅笔和墨水画，21 x 30 厘米以上两幅作品均由弗朗西斯·阿雷收藏，蒙彼利埃 ©Francis Hall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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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不动不移，也不发声。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它理所当然地被视为无足轻重的生命形式。但是，树木却远比我们长寿。弗朗西斯·阿雷曾讲过一个小故事：“在蒙彼利埃，当地的《自由南方报》(Midi Libre)曾刊登一篇文章，建议人们去观赏一棵百年橄榄树。这很荒谬。一棵百岁橄榄树相当于穿短裤的小学童！两千年树龄才饶有趣味。”

弗朗西斯·阿雷，左：《绞杀植物》，帕基察森林，秘鲁亚马逊，未注明日期，纸上铅笔和墨水画，42 × 30 厘米弗朗西斯·阿雷收藏，蒙彼利埃 ©Francis Hallé 右：《毒籽山榄》，加纳兰格，加蓬，2012年，纸上铅笔和墨水画，42 × 30 厘米弗朗西斯·阿雷收藏，蒙彼利埃 ©Francis Hallé

🌳 飞起来才能更好地观察树！

六十多年以来，弗朗西斯 · 阿雷潜心钻研这些生命世界的主角。1986 年，他和其它科学家一起，发明了一个可以安装在树冠上的超轻型平台，命名为“冠层气筏”(Radeau des cimes)。通过这个平台，让他得以对热带森林树冠上丰富的生物多样性进行探索和研究。

在影片《从前有座森林》(Il était une forêt，由吕克·雅盖执导)中，他曾提到：原始森林都是参天巨木，但地面反而是空旷的，因为这些长到70米甚至更高的参天巨树不会给灌木获取阳光生存的机会。因此，为了更好的保护原始森林，从树顶的冠层进入是研究并观察它们的最好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