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老武家的菜园子
文/胡桃夹子
在咱们皖北灵璧禅堂湖一带,儿子娶媳妇这一天,主家会请响班、放鞭炮,摆酒席、大宴宾客,以示庆贺,场面非常的热闹排场。
又近八月,瓜熟梨酥石榴红的季节。看着那菜园子里和树上结满的诱人果实,虽然早已没了馋涎欲滴的冲动,可童年的趣事却如电影般在脑海中播放……
那是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初。尽管人们已能将就着吃饱肚子,可实在是缺乏“好吃”的东西。如白面馍头小猪肉,饼干排酥羊角密,香蕉苹果更是一年难得吃一回,就连现在看来最普通的黄瓜西红柿也要靠着“偷”,才能一饱口福。那会的日子用一个字来形容:“穷”,用两个字形容叫“真穷”。可对我们那一帮正值“狗都嫌”年龄的孩童,却把这穷日子过得其乐无穷。
记得我们常光顾的地方有,老武家的菜园,老刘头给生产队看的瓜田,老朱家种满桃树赖树的河坡,以及沈余桥北头不远处的一片杏林。
特别是老武家的菜园,因为“顺路”,是我们最爱去的地方。
菜园子是建在一大片高地上,老武用棉柴,树枝,秫节扎成的一个大大的四方圈子,将所种的瓜果蔬菜围在中间,这就是我们北方标准的“菜园”。围起来的园子一是防鸡鸭,二也有防人之用,可是,这个围栏对我们这一帮天天到处寻摸“好吃”东西的小馋猫,就形同虚设了。
夏秋之季的假期或礼拜天,吃过早饭或中饭的我们,照例是挎着割草的篮子或粪箕子,按照事先的约定,聚集一处,然后心照不宣的向着老武家的菜园子进发,本来喧闹的队伍,也因离菜园子越来越近,而变得异常安静,就差没跷首蹑脚了。
顺着园子南边的斜坡,我们逞“竖”一字队型悄悄靠近围栏,由牵头的小伙伴,轻轻拨开插入泥土围栏枝条,待能刚好钻进一个人的时候,那位小伙伴就如电影中摸近敌人阵地的战士一样,或猫着腰,或匍匐前行的迅速钻了进去,衣服当然会沾上地面的泥水,可是望着眼前红红的番茄,嫩绿细长的黄瓜,嘴中早已泉满口水,为了肚子里的馋虫,管不了许多了。
菜园子就建在老武的家门口,老武和家人端着饭碗都可以看着他的菜园。也许是因抽烟,也许是虚张声势,有时候老武会突然咳嗽几声,但只要他没有往菜园子里面走来,我们就会继续采摘,然后小伙伴们接力似的传递下去,直到黄瓜番茄装满了篮子,我们才会带着“战利品”悄悄的离开。那个牵头的小伙伴,是最后一个爬出菜园,再转身将被拨起的枝条,再一一插好,待整理得像没人来过一样,然后才放心的离开,撵上我们。
在离开老武家的菜园有三四十米的样子,队伍突然像炸了锅,我们一个个笑得如同着了魔,坐地打滚的,拍屁股鼓掌的,前仰后合的,如本地土话说的“笑得砍头”,那是我们庆贺这次有惊无险的胜利,也是面对马上就要到嘴里的美食的兴奋。
记得当年我所参加的每次行动,从未让老武发现或逮住过,可是其它的小伙伴就没那么幸运了。老武发现园子里有动静,立马会大声斥责,然后就是从菜园子西边的小路快步奔来抓贼,待他下了园子南侧的慢坡,小贼们早已消失在了小路的尽头。
随后空中就飘起了一阵接一阵的臭骂声……
如此,老武家的菜园子就会“安全”几天,随后在某一天的午后或傍晚又会遭到一轮更加猛烈的“袭击”。
屡次吃了亏的老武,对我们这些常从菜园子南边那条小路过往的每一个小孩都产生了戒心,以至眼光中射出了阵阵寒光。面对这样的眼神心里当然充满了心虚和害怕,可表面上,我们依然会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还会发出不服气的叫阵似的声音:你又没逮住我,看你能怎么我?
其实那会老武并不老,也就二十多岁。后来老武慢慢的变老了,我们这帮小贼也渐渐的长大。偶尔遇上老武,我们会逗他:知道那会是谁偷你家的黄瓜西红柿吗?老武疑惑一下,脱口而出:肯定有你几个。接下来大家就是一阵开心的狂笑。说笑中我们给老武递烟点火,吸着了香烟了老武总会慷慨地说,来,你几个,去园子里随便摘。已经长大的我们,早已没了那份馋劲,只会嘻嘻的对老吴说:算了,留你卖钱吧!然后就是互拍肩膀的道别。
斗转星移,往事已去。
再后来,老武家的菜园子也在集镇改造中被纳入计划,上面建起了高大的楼房。
已不再卖菜的老武,就带起了孙子,整天叼着烟袋,哼着小曲在街上转悠。偶尔我们相遇,依然是互相问候,互相打趣。可再没人提起当年那点糗事。
(后记:当年偷摘武家菜园的小伙伴中,还有几个黄毛丫头呢!如今她们已是做奶奶的人了。愿她们能读到此文,共同分享童年的趣事。顺祝她们健康快乐)
本文作者陈长柱(胡桃夹子)系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民俗学会会员,宿州市作家协会会员,宿州市散文家协会会员灵璧家园网优秀作家,灵璧禅堂湖人氏陈长柱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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