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水 · 摄影随笔】臧晓博:一路向南 (观鸟之旅 二)

到达成都后,天地就笼罩在雾霾中,这里也限行,车辆限行号牌和陕西一样,周一限行尾号1和6,周二是2和7,以此类推,只是十几天后我由云南回来时,到达深山腹地的四川省还是笼罩在薄雾中,或许是这里最近的阴雨天气让我碰到了吧。
在第五天下午到达草海,这里也处于雾霾中,没有来及吃饭先去草海转了一圈,见到黑颈鹤和大群水鸟,只是黑颈鹤离的比较远,光线也不好,就想着明天再来拍摄。第二天清晨起来,刚走出宾馆,天空就传来阵阵“嘎嘎”地叫声,抬头一看,有些黑颈鹤已经从草海向周围山丘飞翔。昨天当地人告诉我们说:“黑颈鹤晚上在草海聚集过夜,到了白天就会飞到周围山坡上去觅食。”这时天刚蒙蒙亮它们就出发了。
还是先去昨天见到黑颈鹤的草海,到达后仔细观察,这里有大群针尾鸭、赤麻鸭、斑头雁和数量众多的白骨顶鸡,还有没有飞走零星散布的几只黑颈鹤。在这里看到大斑啄木鸟和灰头绿啄木鸟。正走着,旁边荒草丛中飞出一只褐色小鸟还是吸引到我,仔细观察,原来是纯色鷦莺,算是我的一个新纪录。找到一个向导后,他带着我去附近丘陵观看黑颈鹤,来到山坡上,一群黑颈鹤正在坡地中悠闲地吃着东西,向导说:“这个季节黑颈鹤主要吃这些食物。”我顺着他指的位置看到地上散落很多残缺不缺的红萝卜、土豆等。还是有些不相信地追问了一句:“是这些农作物吗?”向导说:“是这些东西。”黑颈鹤在越冬地一般停留150天,现在人口密度大,人和动物抢资源在所难免,就问:“你们这里有人打黑颈鹤吗?”向导说:“这个不敢打,如果打死要判8-9年刑的,去年有三只黑颈鹤落在电线上,让电给打死了,我对一只黑颈鹤称重时有12斤重。”黑颈鹤属于大型涉禽,冬天需要补充很多能量。我跟在向导后边走到离黑颈鹤二十米远处,它们还忙着吃东西。记得以前见到灰鹤距离500米远,它们就开始警觉,到达300米远就开始起飞。没有伤害鹤类的警惕性就会低,这里鹤群已经和当地人形成默契,听向导说有时鹤就在旁边几米远处也不飞走,二十米远也是我在野外见到最近距离的鹤类。当天晚上我查看相机图片时,发现黑颈鹤群里还混杂着几只灰鹤,当时只是关注容易拍摄的,没有发现到灰鹤,这次功课也没有做好,以为这里只有2000多只黑颈鹤,只是一个品种,没有想到这里还有灰鹤。由于一直有雾,看第二天天气预报还有小雨,光线或许还不如今天,到了中午1点多就离开草海,继续向南行驶。
全世界有15种鹤类,我国有9种,黑颈鹤是发现最晚的一种鹤,它是俄国探险家普热尔瓦尔斯基于1876年在中国青海湖发现的,也是世界上唯一生长、繁殖在高原的鹤类。
成都到威宁草海的路上
有天晚上雾实在太大了,在一个不知名的山区小镇住了一晚上,早上起来还是云雾缭绕。
小嘴乌鸦
纯色鹪莺
紫啸鸫
草海住宿,早上起来就有黑颈鹤由头顶飞过。

草海

用手机都能拍到斑头雁
黑颈鹤
灰鹤
第七天到达腾冲,国殇墓园位于腾冲县西南1km处,是我国建立最早、规模最宏大的国军抗日烈士陵园,是中国远征军收复滇西、策应密支那抗日作战取得胜利之后,为纪念攻克腾冲的第二十集团军阵亡将士而修建的烈士陵园。看后还是很震撼,有太多太多的思考。
走完国殇墓园,驱车赶往盈江。
在第八天中午终于进入盈江地域,心中还是有着一丝激动和无奈,激动的是终于要到达此行的最南端,无奈却是到现在只拍摄到6个新鸟种。来时信心满满地想着自己能否拍到200个新品种,实际8天才拍到6种,现在行程已经近半,还是有些失落,这时目标也在降低,感到如果能拍摄到50-60种也能接受,如果还少,还是能够理解,因为我每天都在努力。几天后的一件事对我触动很大,那天凌晨3点多,我睡不着,在手机上看到山鹰老师由加拿大发送的微信说:“今天见到一种没有见过的啄木鸟,只是没有带相机,就只能观赏了。”我看后回复:“我现在每天都能拍摄到新品种,你出去这么多天,还是在国外,见到一个新品种感慨这么多。”他回复说:“真羡慕你每天能够增加新纪录。”我们纪录的少,是因为我们涉足这个领域时间短,每天都有新纪录时,还是不满足,如果有一天我们也没有新纪录时,又是一种怎样的无奈,细想还是自己心态不好。记得贾平凹母亲对贾平凹说:“你能把世上的字写完。”同样我们哪个拍鸟人能够把中国的鸟类拍完?
当行驶过了盈江后不久,就看到天空有三只猛禽在翱翔,看到最近一只伸展的翼趾叉,就知道这三只不是路上经常见到的普通鵟,而是三只雕,忙停下车来拍摄,只是距离远,拍摄几张后它们就向远处飞去,看到它们向南飞需要经过我所要走的道路,就开车向前追了一段距离,当停下车来,这时空空如也,没有一只鸟的身影,真有点想不通,不到一公里距离,三只猛禽居然被我追丢了。在这里也许和它们只有一次邂逅,现在已经不知道它们身在何处,我也没有过多时间在这里逗留,还要继续赶路,只好最后巡视一眼天空,还是碧空万里,没有一只飞翔的鸟儿,这才依依不舍地开车上路。
现在路边已经变为成片的甘蔗林,有些货车正在地头装运。妻子喜欢吃甘蔗,下车问多少钱一根甘蔗,摊主说一根5元。妻子说:“来两根。”妻子吃第一口就说比我们那里好吃,我们那里有些甘蔗,可能存放时间长了,中间还坏掉,还要3块钱一斤。如果在我们那里买,5元钱只能买到一根甘蔗的四分之一,这里才收割,水分大也很甜。我说:“好吃就多买几根。”老婆说:“削皮的拿两根就够吃几天,没削皮的车里也放不下。”我笑着说:“笨死了,来四根,从中间剁开,就能放下了。”这一路上水果确实丰富,以前我只知道陕西省苹果好,开始是礼泉县后来是白水县,现在变成洛川苹果好,当这次路过昭通市时,见到有卖苹果的,看着成色不是很好,随便买了几个,入口一吃味道真不错,赶紧又买了一袋。橘子、芭蕉也都是现吃现买,只有我们那里不到一半的价格,味道却很好吃。
地里正在收割甘蔗,就很容易看到被惊起的鸟儿,它们有时落在电线上,仔细观察都是经常见到的灰林鵖和我们这里比较少见的鹊鸲,也有我们那里没有的白斑黑石鵖,陕西有些少见的鸟儿,在南方路边经常能够看到。
普通鵟
黑喉石鵖
鹊鸲雌鸟
这时一只蓝色羽毛的鸟儿落在电线上,紧接着看到它淡红色的大嘴巴,原来是白胸翡翠,这种鸟在我们那里没有分布,停下车来开始在车里拍摄几张,就想靠近拍摄,当我刚下车就被它发现了,它由电线上飞下来落在不远处水渠边沿,看到距离不是很远,我就顺着水渠走过去,到达可以拍摄范围正准备拍摄时,刚移动相机它又飞走了,这次落在50米远处水渠横着的小桥上,我还是不死心,悄悄向前靠近,又是刚准备拍摄,它一个俯冲顺着水渠又飞出去几十米远,就这样跟着跑了几次,还是没能够拍摄到,最后一次看着它飞到很远的地方才落下,回头看下已经走出很远距离,如果在平时,这次也会追过去,只是现在还要赶路,就沿着水渠向回折返。虽然没有拍到满意的白胸翡翠有些懊恼,想着在天黑前就能赶到犀鸟谷,心中还是很愉悦。当走到离停放车辆处不到50米远时,习惯性地抬头一瞟,有只猛禽正由来的方向徐徐飞来,身后远处还有两个小黑点,又和之前碰到的三只雕相遇了,这次我却是在它们前边的必经之路上,赶紧矮下身子,躲藏起来拍摄,第一只刚拍摄几张后就被它发现,然后它慢慢地飞走了,后边两只这时也飞过来,刚好最后一只好像发现我附近有猎物,在我周围不停地盘旋,得以很好拍摄,时间长了,有个骑自行车的年轻人看到我在拍摄也停下车来,顺着我的镜头看到天空的雕,也用自己短焦距镜头拍摄,这时雕才慢慢飞走了。
后来晚上在犀鸟谷住宿时,给闻香客老师发送今天拍摄到的草原雕,闻香客看完照片后说:“你拍摄的第二只草原雕很少见,之所以少见,因为它是第二年的亚成体;最特别的是最后一组,居然是白肩雕,这种雕非常罕见,没有想到居然会和草原雕在一起。”白肩雕在中国是候鸟,常单独活动,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数量稀少。看着白肩雕的照片,我才想起当时没有拍好白胸翡翠向回走,见到最前边那一只原来是白肩雕,和后边两只雕相隔有100多米远的距离,只拍摄几张它就飞走了。我路过了盈江后就发现这三只雕,第一次看到它们,只是很远距离拍摄到几张,想跑到前边拍摄时,结果找不到了,以为再也见不到它们了;看到白胸翡翠是第二见到;后来我拐向犀鸟谷道路时,第三次见到它们,它们顺着盈江的河川一路向南飞翔,速度也就是25-30km,主要是它们偶尔要盘旋寻找食物。这样伴随着我走了30多km,只让我看到了三次。
白胸翡翠
黑翅鸢
和红隼打架,最后黑翅鸢赢了。
腾冲去盈江路上
草原雕
白肩雕
我拐进犀鸟谷的道路上不久就翻越“包其崩山。”山上鸟儿还是很多,只是鸟儿警觉,虽然这里是冬天,还是植被葱郁,想要拍摄好鸟儿还是不容易。到达这里以后,开始是三级县道沥青路面,后来变成比较窄的水泥路,最后又成了砂石路面,刚走进去200多米远,一条河流拦住去路,隐约可以看到道路被河水淹没的痕迹。我打量着淹没的道路,车辆还是能够轻松地行驶到对岸。导航的位置终点就在附近,看距离有100多米,只是找不到要走的路径。拿出手机给老板彩肆打电话,问是不是要过这条河,她说不用,让我停在那里等会,这时妻子走上前看到河边蓝牌子上写着“出境需谨慎,境外有雷区”。还是吓了一跳,难道过河就是缅甸。不一会彩肆骑着摩托车过来说:“宾馆在右手那条岔路上,不是直走这条道路,几十米就到了。”我问道:“这河对岸是哪里?”彩肆说:“对岸是缅甸,这条河就是洪崩和。”虽然来时见到几处边防站对过往车辆经行检查,还是没有想到出境会是这样。正说着,河对岸一辆摩托车载着一个人,由河里行驶过来,我问彩肆:“这人怎么就过来了,也没有检查?”彩肆说:“刚过来那人是缅甸当地人,那边人穷,有些东西要到我们这里买,有些国家给他们援助,平时边境就是这样,如果缅甸发生不安定因素,我们边防军就会下来在这里设卡进行检查。”刚来时感觉这里山区有些贫穷,彩肆自豪的说缅甸更贫穷,同时说到子弟兵时的那份亲切感,这在以前我无法感受到的,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感受到边境居民对解放军的那份真挚情感,也能更深层的感到我们国家富裕后,我国边境人们的那种自豪感。
云南的冬天
河对岸就是缅甸
作者简介

 

臧晓博:男,1970年出生,现在蓝田县公安局交警队工作,出版《秦岭野生百鸟图》书籍一本,作品“岩燕”、“斑背噪鹛”收录在《中国鸟类图志》,《雀鹰》作品现在地铁2号线行政中心展出,获得“西安第36届爱鸟周”摄影一等奖。

主编:小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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