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光老卜‖冬日琐忆
这几天太冷了,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的冰雪严寒。
从我的老家往北是黑土地,一到冬天,地上的裂纹冻的又宽又深,传说某人赶集,累了坐在地上想抽袋烟歇歇,掏烟的时候带出来五块钱,钱正好掉进了裂缝里,怎么掏弄也弄不上来,急得坐在那里哭了半天。后来这个故事又经过演绎,说是钱掉进了裂缝,那人跳下去捡,最后人也不见了。
小时候的窗户哪有什么玻璃,买上窗户纸一糊,感觉也很明快。其实窗户纸很结实,至少不像武侠片中“一舔就破”。窗户纸的材质应该掺着“棉”或“丝”吧?“舔不破”但“能捅破”!所以就有了“捅破这层窗户纸”的俗语。在我的老家,糊窗户的时候还要留下一个“瞭望口”,“瞭望口”的结构类似现在的“卷帘门”,如果听到天井里有狗叫、有人来,不用下炕,卷起窗户纸上的“小门帘”外面的情况就一目了然了。
那时候,早上起来,地上冻的都是一层霜雪,鸡狗鹅鸭“起床”比人早,等人们起来时,它们拉的粪便早已冻在了天井,走过去还硌脚。所以,早起的第一要务就是“锄屎”,因为都冻住了,还要用锨“使劲锄”!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用脚踢这些冻住的鸡屎,这些鸡屎外形像微缩的“小山”,瞄准!一脚踢去,鸡屎的底部带着天井的冻土,被我一脚掀翻……那时候没有“酷”“爽”这些词,只是自己觉得这一套动作下来很带劲!多年以后,认识了足球,看了场球赛,天哪!这不就是我小时候“踢鸡屎”的动作吗!
那时候哪有什么像样的棉鞋,一般都是穿“婆羅子”,(一种用蒲草编的草鞋)有的地方也叫“蒲窝”。为了让“婆羅子”耐穿,在穿之前,还要先“裹婆羅子”,条件好的,在“鞋底”及四周缝上一层狗皮,一般都是在“鞋底”缝上一层布,主要作用还是耐磨和防潮。“裹好婆羅子”再塞上几把“禾麦穰”,一双轻便暖和的“棉鞋”就做好了。“婆羅子”轻便暖和,就是不防滑,不跟脚,走路还得趿拉着走,抬不起腿来。
一、六是我们村的大集,我家就在集街上住。那年北乡(五台、留吕)来了一个卖婆羅子的,摊子就摆在我家屋后,卖婆羅子的同时还有各种草编制品,比如“锅盖peigai”,“盖垫儿”,“茅囤子”……那时赶集卖货的很多都是自带干粮,中午去附近人家讨口热水,对付一顿,一来二去的和我爷爷成了朋友。到了赶集这天,俺爷爷早早的就让俺嫲嫲刷锅做饭,把卖婆羅子捎的干粮一块馏着,到了晌午他就吆喝我了:“上集上去把恁那个“爷爷”叫来,叫他来家吃饭……”在我的记忆中,我们全家穿的婆羅子,盛干粮的“茅囤子”都是那个“爷爷”给的。我那时还小,都是先量量我的脚,然后专门为我“定制”一双笸羅子。记得第一次穿上婆羅子出门就摔了个仰八叉,打那就没穿过……
后来卖婆羅子的“爷爷”赶不动集了,两家人也失去了联系。他送给爷爷的“茅囤子”爷爷一直保存着,“茅囤子”的外沿破了,他就敷上一圈布,一边缝还一边唠叨着老友……
这或许就是睹物思人吧?
(部分照片取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