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刘胜平：【怀念母亲】（散文） / 开普饭

怀念母亲

文/刘胜平

永远忘不了那一天，2019年农历5月4日下午4时30分，敬爱的母亲与世长辞，走完了她90岁的平凡人生，永远离开了她爱恋的儿女亲人，回归到她劳碌一生的热土中。

我的母亲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陕北农村妇女，她慈祥的音容笑貌我每时每刻难以忘怀。再过两天，就是清明节，再过一月，就是母亲节，再过不到两月，就是母亲去逝一周年祭日，我无论如何要提前为母亲写点文字之类的东西，以表达对她老人家深深的怀念。

母亲是一个勤劳勇敢的人。她在娘家里兄妹六个中，排行老五，母亲十六岁与我父亲结婚。婚后二十多年来，一直与爷爷奶奶共同生活在一起。爷爷奶奶一生七个儿女，我父亲是长子，父亲母亲又生下我们兄妹七个。六十年代，父亲曾在铜川煤矿工作，后来回到家里后也是经常外出打工。对于当时十几口人的大家庭来说，母亲一天的辛劳是可想而知的。在我幼小的记忆中，母亲总是很忙，从未有过休息的时间，仿佛在这个世界上，她就是为了干活而来的。从早到晚，不是去生产队打场填沟，就是在家里碾米磨面，喂猪喂羊，纺线织布，主理家务，每天晚上，我都是在母亲轻轻地缝补衣服中入睡的，我有时一觉醒来，看见昏暗的煤油灯下，母亲还在辛勤地忙碌着。第二天早晨天还没亮，她就早早地起床，又是做饭扫地，又是喂鸡喂猪。母亲个头不高，身单力薄，其实仅十几口人的做饭也够母亲辛苦劳累的，可她料理完家务后，还得忙着去生产队上场挣工分。凡是经历过那段苦难岁月的人都知道，这对于母亲来说，当时是多么的不容易啊。

母亲是一个勤俭持家的人。她老人家经历过四处逃荒的年代，受过三年自然灾害挨饿的罪，付出过十几口人大家庭省吃俭用的艰辛。母亲一生节俭。邻里邻居都经常说母亲，舍不得穿舍不得吃，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分钱来用。从我记事起，家里的任何坏旧物品都不能扔，什么东西都有用，剩饭剩菜、废旧衣物、破瓶烂罐等东西，总会想尽办法物尽其用。从小看到母亲身上穿的基本就是一身蓝布衣，即便过年，也很少添上一件新衣服。我小时候经常埋怨母亲不给我一件像样的衣服穿，我穿的衣服大都是几个哥哥淘汰下来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为此我曾哭过闹过母亲，总认为母亲不喜欢我，现在回想起来，看到母亲无奈的表情，我很是懊悔。

母亲不仅舍不得穿，而且也舍不得吃。每次吃饭总是在最后，饱一顿，饥一顿。她还常常会把亲戚们上门带来的一些饼干、罐头之类的食品放坏变霉，自已又心疼难过。即便后来日子慢慢的好了，她也养成了勤俭节约的习惯。

母亲是一个积德行善的人。母亲一生乐善好施，常做积德行善帮济他人的好事。在那个生活极度艰难的年代里，经常会有上门讨饭的人，母亲总是拿出吃的、喝的让其吃饱喝足，遇到需要有困难帮助的人，母亲都竭力相助。她为人和善仁慈，待人宽容大度，遇到矛盾时想办法克服，碰到烦心事能容能忍，从不传递是非闲话，也不议论家长里短。一生与世无争，与人无怨。母亲对儿女要求很严，经常教诲我们，做人要堂堂正正，不要走歪门邪道。与人相处宁愿自己吃亏，也不要占别人便宜。有一次，我和同伴偷吃了邻居家的桃子，母亲知道后，不仅狠狠地把我打了一顿，而且连晚饭都沒给吃。这是我记忆当中，母亲最为严厉的一次。

母亲一生威望很高。村里人说起母亲，常常是翘起大拇指夸奖。母亲虽然没有多少文化，但识大体，明事理，把姓刘的这么一个大家庭里里外外，管得井井有条，一家老小48人相亲相爱，和睦相处。母亲一生严以克己，宽以待人，总是对上尊孝，对下疼爱，唯独少有自己。她的这些人生品格和人格魅力，一直影响着我们怎么做人、做事、处世。

母亲是一个善良谦和的人。母亲一生记得的都是别人的好，与谁都能处得好。父亲母亲与爷爷奶奶同家二十多年，母亲与长辈及二爸和五个姑姑相处和谐，与邻里关系相处融洽，从未发生过争吵。母亲晚年时，在县城的三个姑姑以及她的那些老邻居们经常来看望母亲，可见她们感情之深。

母亲是村里有名的孝顺媳妇，奶奶68岁就走了，爷爷90岁去逝，爷爷的晚年生活，大都是由母亲来伺候，不计苦累从未有过埋怨和责备。母亲对儿女十分关爱。我每次探亲回家，母亲总要给我做一些好吃的东西，每次归队时，她老人家总是舍不得让我走，硬要送上近两里路程，怎么劝她也不回去。说实话，我最害怕与母亲别离，每次看到她老人家的泪水，我心中就一阵酸楚，有种难以言说的滋味。每每听到巜一壶老酒》的歌曲时，我都泪眼模糊，脑海里浮现出母亲每次送我时的情景。

母亲是一个幸福快乐的人。母亲青年、中年时代付出的多，老年时代的母亲在农村来说，应该算是幸福的。自从农村实行单干后，家里生活条件逐步改善，尤其是父亲2008年10月去逝后的十多年里，母亲才真正算是过上了清闲安逸的日子，家里从此告别了种地，儿女、媳妇、女婿及里外孙子都十分孝敬。她老人家心态好，生活有规律，尤其是小妹和小妹夫侍候周到，大哥大嫂

赡养关爱。我在陕北工作的六年时间里，经常回家看看母亲，给她带些好吃的，陪同她老人家外面走走，每次走时总要给她放一些零花钱，现在想起这些，我心里感到十分的欣慰。

有母亲的日子里，是幸福滿满的，其乐融融的。

我19岁时参军入伍，离开了父母，也离开了生我养我的故土。在30年的军旅生涯中，与父母聚少离多，更谈不上尽孝心了。特别是在母亲最后的几年时间里，我又从陕北回到西安，只是每年暑假和过年时候回去陪陪母亲，深感在和母亲一起的时间太少了，常常心里自发内疚、惭愧和不安。母亲却是那样的宽容、大度和体谅，从没埋怨过一句。只是到她老人家生命的最后两个月，母亲可能意识到她将不久离开人世，经常拿着手机视频对我说：“什么时侯回来呀！等我死了后，你才回来吗？”万万没有想到，母亲说走就走了。

母亲临走前两天，只是感觉心里不舒服，在县医院输了两天液体，突然就感觉不行了。母亲病重后，我们兄弟三人和爱人当即开车从西安匆忙往回赶，回到老家已是半夜十二点，我们看到的是母亲已安祥地睡在那里，就和她平日里睡着的时候一模一样。我们虽然再三哭喊着母亲，可怎么都把她老人家叫不醒。按照当地农村习俗，我们兄弟商量着为母亲办了体面的后事。

母亲这一生，最让我伤心遗憾的是，我没能陪她老人家乘坐一回飞机，让她在空中看看大千世界，这成了我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内疚。

这些年，我走过不少地方，但是母亲在家，始终是我惦记的港湾。

这些年，我参加过不少聚餐，可母亲的钱钱饭、洋芋擦擦是我一生的最爱。

这些年，我无论在那里，母亲永远是我心中的牵挂，也是我心头最敏感的一部分。

如今母亲走了，走得很远，去了遥远的天堂。愿天堂的母亲与父亲一起吉祥如意，快乐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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