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卫填海 | 五年级孩子3500字长文重新演绎
街市上已经挂好了灯彩,鱼是绿的,鸟是红的,明天就是元旦了。
街上的行人个个笑容满面,好像吃了蜜。女娃从一间挂满彩灯的屋子里走出来,上着素衣,下着红裳,她的额间有一道花黄般浅浅的暗纹,不过除了几个贴身的丫鬟,很少有人知道。她兴奋地往外走,并没有同以往一样摆出小姐架子,奴婢们有些惊讶,但也不好多问。
女娃的父亲是炎帝,一位称职的国君。他每日尽心处理朝政,将那些歌舞、杂技和戏班子统统拒之门外。然而,这样一位明君在女娃心中却不是一位称职的父亲。父亲总是忙忙忙,极少腾出时间陪她玩耍,空了也只会督促她念书写字,或者讲些要仁慈对待百姓、以人民为重的大道理。
过去的女娃总是不屑,认为治理国家太简单了,直到父亲生了病。炎帝因为尝试有毒的草药病倒了,纵使是在病床上,他依然坚持亲自处理政务,女娃试图帮些什么,却无从下手,想问问大臣们,但大臣都对她避之不及。她愈发觉得自己是个红眼睛的怪物,她总是在生气,总是不快乐。现在,女娃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她要学着做一个让人亲切的公主。 “不行,我要出去走走,去看看街巷里田野间的百姓。”她对自己说。
女娃路过一家书店,店门口站着几个无赖,就像钢铁铸成的柱子,冰冷强硬的感觉,女娃心中生出丝丝凉意。他们把嘴咧得老大,露出几颗参差不齐的黄牙,眼睛像狼,不时射出寒光。女娃听见他们瘆人的笑声,不由得顿住了脚步,那是一种多么冷的声音呀。她有些害怕,忽然发现被无赖们挡着的地方蹲着一个穷书生——在几个黑面、方脸、大肚的无赖面前,简直就是根枯黄瘦小的木棍。女娃僵住了。这,就是父亲辛勤工作换来的成果吗?女娃继续向前走,看见人们在为半斤豆腐一斤毛豆而争吵,看见官府模样的人在老百姓倒塌的房子面前扬长而去。她失望了,眼底满是羞耻和愤怒。
天空从绯红逐渐变成绛紫,光一点点消失,夜幕降临。女娃回到家,父亲还未归,她躺在空空的大床上,只听见远处乌鸦嘶哑的啼叫,似乎在诉说这令人厌烦的一天。
这世界还有快乐吗?快乐,会在哪儿呢?
窗外,远远的山那边有一片海,她好像听见浪花拍打岩石的声音,那反反复复又意犹未尽的浪涛声使她忘却了烦恼和疲倦,很快进入梦乡。
女娃梦见了海,那是她最向往的地方。柔软的蓝色包裹着女娃的红衣裳,涛声阵阵比古琴的音乐都要好听。她在笑,这样的美好使得女娃不愿醒来。
一大早,女娃已经整理好衣裳,匆匆忙忙跑到炎帝面前,求道;“父皇,小女昨夜梦见了东海,是它在召唤我啊!”炎帝叹了叹气:“东海,远远看去是那么迷人,但他的内心却是黑暗的,它会让你感到清凉,但也会吞噬你的灵魂。这是个隐藏的杀手啊!”女娃嘟起小嘴,气的脸通红:“今日是元旦,父皇也不让女娃开心一会,我只远瞧东海,不会走近。就这样整天宅在家中多没意思啊。”炎帝犹豫了一会儿,虽然想让女儿开心,却还是担心她的安危,决定让侍卫跟着女娃去东海。
女娃一高兴,天空从近到远一片一片变成金黄的,云也被染成了橙黄色。这时,一群乌鸦赶来,啼叫着,乌黑的翅膀中不时透出一丝金色的亮光。女娃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她好久没这样笑了,这一次,定要无拘无束,痛痛快快地玩一番。
天上的乌鸦渐渐散去,停在东海旁的树上,一双双犀利的目光,如聚光灯一般照在女娃的身上,女娃感到火辣辣的,浑身都不舒服。侍卫们也感到怪怪的,试着大吼,想把它们赶下去,结果还是无用,它们都像铁铸的似的,一动不动。
女娃看见了海,兴高采烈地往前冲,在离东海还有50步远地方,侍卫们拦下了女娃,说:“我们曾向大王保证,不让公主离东海太近,公主就在此感受大海的风光吧!”
女娃不顾一切,说:“此事不由得你们,你们不能阻止我!”
“可我们记得,公主您说过‘只远眺东海,不走近’啊。”侍卫们一个个急得额头直冒汗。
女娃虽然记起来自己的承诺,可碧波万顷近在眼前,她想和海来一次亲密接触。她红着脸说:“我改变主意了,我就要靠近它,你们别多管闲事,如果害怕,就在这里等我罢了。”
侍卫们生怕女娃又变回以前那个蛮不讲理的公主,只好作罢。女娃急匆匆地飞奔向大海,不一会儿就只见她红白相间的衣裳在上下摆动,分外耀眼。
海起先是浅蓝色的,像一把还未完全冷却的青剑的色彩,越走近,颜色越来越深,宝石蓝、湛蓝、青蓝、蓝黑。那色彩一层比一层丰富,就好似千层糕,先淡后深,愈来愈令人着迷,女娃一步又一步向前走去。
东海边也有村落,只是稀稀疏疏的。
这时,一个圆润的孩子走了过来,他顶着一个油亮亮的光滑的脑袋,像婴儿的屁股,滑溜溜的。但这个孩子却穿着黑衣黑裤,和树上的乌鸦却有几分相似。两个人单问了几句就成了好朋友。起先只是在沙滩上聊聊天,堆个沙堡。对那烟波浩渺的东海保持了一定距离。但后来女娃感受到了快乐,放松了谨慎的心理,在孩子的带领下走进了东海。
海水中倒映出了白杨树上的乌鸦的那几双可怕的眼睛。
水波依旧那么透明,那么明亮,那么晃眼。那个孩子黑色的衣服被冲上来的浪打湿了,打了几个喷嚏,行动明显迟缓了。这时女娃正弯着腰,伸手拾贝壳。那孩子的眼中忽的闪起一道寒光,那眼神与之前的无赖无异,他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嘴角微微勾起,捏紧拳头,猛地朝女娃推去。女娃正巧把身子一歪,径直走向沙堡。孩子扑了个空,倒进海里,他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只能无力地被浪带走。
女娃修饰完沙堡,回头却不见伙伴的踪影。四处张望,发现碧蓝的水中有一个白色的脑袋忽上忽下,是他!乌鸦叫了起来,那声音似哭似笑。女娃当即决定去救人。浪打着浪,也打着女娃的身体,女娃的眼睛越来越模糊,她呛了一口水,吐出好多泡泡,沉了下去。
乌鸦更为大声地怪叫,等待的侍卫们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可任凭怎样寻找,都觅不到女娃的身影。
这是炎帝听见关于女儿最后的消息。侍卫们说,公主是为了救一个孩子淹死的,可惜那个孩子也没救起来。炎帝从未如此不愿上朝,每日坐在院子里,看着从前与女娃游戏的秋千发呆。
这哪是不爱孩子的父亲啊,只是他不知道怎样表达罢了。可是,当一切如烟飘散的时候,他再也没机会了。
一日清晨,他一如既往地呆坐着,一只白嘴红足、头上有花纹的鸟儿飞来,落在他的肩头,蹭他的脸。刹那间,炎帝意识到,这或许不是一只普通的鸟,这是女娃,是他的女儿!
女娃开口说话,她的声音格外柔软:“父亲,是我,只是,我成了一只鸟。”炎帝静静地听女娃讲述这些天的故事,他知道女娃现在叫做精卫,他知道了那个孩子原是农民,因为田税太重,他们只能出海打鱼,却一不小心葬身大海,化作了乌鸦。
精卫要回东海了,炎帝决定随它一起去。精卫张开了雪白的翅膀,用它那长长的白喙轻轻折下一枝发鸠山上的白杨树枝,垂下火红的短足,飞了起来。她除去乌黑的眼睛和红色的脚,通身雪白,白得那样纯洁,白得那样朴素。火红的太阳照红了她的素衣,使她那颗想要填上海洋的火热的心暴露出来,她轻轻地飞着,飞到海中央,再轻轻把嘴里衔着的树枝放下。树枝轻轻往下坠,轻轻打破平静的水面,水面泛起涟漪,一层一层荡开去。
这一切,都是轻轻的,而炎帝的心上却被重重地划了一刀。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他想他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学习,做一个精神明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