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作家•散文】淡 墨/情系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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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 系 梅 花
文/淡 墨
时值寒冬腊月，梅花次第开了。先是腊梅吐蕊，小小的花苞藏在黄叶间并不起眼，却掩不住浓浓香气，伴随着阵阵寒风，扑鼻而来，可谓冷香袭人。说到袭人，红楼梦里宝玉的大丫鬟被唤作“袭人”，取自“花气袭人知昼暖”之意，难免沾了些俗气。然而腊梅这种袭人的香，却是冷冷的香，较之薛宝钗身上“冷香丸”的味道，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腊梅之香气，透着三分冷艳，七分绝尘。
伴着泠冽的寒风，迎来寒冰白雪，拒绝蜂蝶争拥，腊梅生来就是孤傲的，不喜大红大紫，淡淡的黄花似有若无地点缀在枝桠间，小小的花瓣不足指甲大，微微张启，她的纤纤玉手翘起兰花指，“纤手香凝”，这羞涩的女子，半遮半掩，并不艳丽，却处处透着高贵优雅。
然而腊梅又是可亲的，真正爱花之人心底必会生出惜花之情。若折枝养于瓶内，一室雅香，美则美矣，不过几日功夫，花竟渐渐失去颜色，最后香消玉殒；不如把对花的痴爱化作怜惜，拾得落花于手心，当然，不必效仿黛玉葬花，可珍藏于卷册，或找个净瓶盛放，如此，既享受了花的香气，又不会白白折损了花之娇容。
如果说腊梅是清高的，红梅更是将冷艳演绎到了极致。雅士门庭内种上一株红梅，每日里吟诗作画，最是风雅！红梅在白雪掩映下是最冷最美的：“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雪与梅相互映衬，相得益彰，此番景致幽雅洁净、不染纤尘，绝非普通的花花草草可比。
寒冬最美最雅的事儿莫过于踏雪寻梅了。“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白茫茫天地间，一位身披红裘的女子款款而来，只为寻那白雪覆盖的枝头上最美的红梅花儿，而树下女孩儿的脸，竟比梅花儿还娇俏可人。
月下的梅花也别有一番韵味，宋代林和靖《山园小梅》诗云：“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这梅花是清丽淡雅的,寄托了他“妻梅子鹤”的隐逸情趣。朦胧的月光下，数根枝条倒映在清澈的水面，微风吹来，暗香浮动……句中并没有直接提到“梅花”两字，寥寥几笔，竟将花枝倩影描绘得淋漓尽致，“浮动”一词，令香气也灵动起来，使人仿若身临其境，可谓描写梅之绝句！
父辈给女儿取名，往往喜欢用与花有关的字，譬如“冬梅”、“雪梅”，希望赋予花之温柔美丽。旧时女子也多是温婉含蓄，知书达礼，可惜如今越来越罕见，而“踏雪寻梅”这类风雅之举，也只能在古诗词中找寻了……
梅花的品类繁多，除了腊梅和红梅外，还有一种叫绿萼梅的不得不提。“绿萼梅，顾名思义，花萼呈绿色，花瓣介于浅绿和纯白之间，很美，在梅花中较为罕见……”有回偶然在书上看到对绿萼梅的描述，我便对绿萼梅心生出无限的向往，它一定有着无法形容的美。
于是那一整个冬天，我都在有意无意寻找这种梅，像寻觅心中最美的女子一般，然而始终未能如愿，几乎就要放弃了。“众里寻她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终于，在一个早春，春寒料峭之时，一缕清香飘过，比腊梅淡，若有若无，却沁人心脾。我寻着香气四下张望，竟发现头顶探出一枝秀气白净的花，不似红梅般鲜红艳丽，却格外清新淡雅，质如绿玉，粉嫩的花瓣触感细腻、温润如脂，在晨露中悄悄绽放，冰肌玉骨，活脱脱一位刚出浴的美人……我不禁看呆了，真真应了李清照那句“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香脸半开娇旖旎, 当庭际,玉人出浴新妆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