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乐朗诵】潘大林：智慧之辩

子非鱼茶具。（网络资料图片）

夜读庄子，他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艳羡于游鱼的从容之乐，被惠子诘问：“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马上反诘道：“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这段著名论辩，尽管不是第一次读到，但它依然如电光火石，再次耀亮了我的心。

这便是智慧，智慧可以穿越时间和空间的界限，使后人在钦佩惊叹之余，受到心智的启迪。智慧不是聪明。从字面看，聪明限于耳目，可以是博闻强记、过目成诵乃至倒背如流，可以是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小聪明更是人人皆有，如在有年轻女子在场的热闹聚会中，或紧锁双眉，扮一份与欢乐气氛极不融洽的忧郁，或偶尔脱口而出，从那本书上贩来一两句格言警语，便更显得卓尔不群，使异性青眼有加。智慧则更多源于孤独的沉思，像一只鹰，在寂寞的心空中自由飞翔，它不需要喝彩，也不需要认同，不需要披华丽的羽衣，不需要满天云彩陪衬，也不惧怕草丛中猎人那阴险的枪弹箭簇。

智慧不是知识，知识是公共财富，智慧却多是个人私产。知识是河流，可以一代一代地继承、发展，智慧却是独立的高峰，无所谓继承，也无所谓超越。论知识，两千多年前的苏格拉底不会比一个现代中学生知道更多，但他那“我知道我一无所知”“别人为食而生存，我为生存而食”之类简朴的话语，却令现代的博士们也心悦诚服地玩味无穷。

智慧不是智谋。它对人类在物质上并无太多赐与，主要只是给与心灵以浸淫润泽。智谋却可带出国泰民安、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更可以导致伏尸遍野、血流成河的惨祸。智慧往往简朴、真诚，赤裸裸而不需任何矫饰，智谋却经常是表里不一、真假难辩、声东击西、绕着弯子说话，明明知道的可以说不知道，心里恨得你要死却仍拍着胸脯说：“为了你我可赴汤蹈火、两肋插刀。”于是，便有了众多诸如二桃杀三士、焚书坑儒、指鹿为马、狸猫换太子之类充满血腥味的故事。

智慧是柏拉图的《理想国》，是老子的“道可道，非常道”，是孔子的“仁”，是释迦牟尼的“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是李白的“将进酒”，是苏东坡“明月几时有”，是曹雪芹扑朔迷离的太虚幻境，是鲁迅永远胜利的阿Q，是毛泽东的“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

智慧的缺陷，恰恰在智慧本身。天才与疯子往往只差一步，“最精妙的智慧，能产生最精妙的'愚蠢’。”(拉罗什富科语)

刘恒义篆书《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网络资料图片）

作者简介

潘大林，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贵港市作家协会名誉主席，曾任贵港日报社社长、总编辑，广西作家协会副主席等职，文学创作一级，个人专著有《南方的葬礼》《岁月无声》《最后一片枫叶》《天国一柱李秀成》《广西当代作家丛书·潘大林卷》《风雨荷城》《大林作品》（三卷）等十余种，曾获广西区人民政府文艺创作铜鼓奖、中国作家协会庄重文文学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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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而有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