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在民间的中医高手——贺培坤
他17岁当上赤脚医生,作为那个年代的产物,刻上了时代鲜明的烙印,什么病都看,什么病都要节省费用,所以钻研草药,亲自上山采药,对中医中药有了更直接深刻的了解。
他27岁进入近万人的市属大国企,平均一个人分管着700多位职工的生老病死,既要为企业节省费用,又要为熟人药到病除,暗自钻研的精神发挥到极致,几十年下来,用药思路活,用药精,见效快,成了他的招牌。
他60岁从国企退休,没有考取任何职称,如今还是最初级的中医师,低调转战百年老字号汤养元,却靠口碑相传,每天有病人慕名而来。
他叫贺培坤,在他身上,总有很多不可思议的地方。
毛头小伙当起赤脚医生
经常碰到半夜“紧急考试”
贺培坤是上虞人,和中医结缘,引路人是他的大伯。大伯是当地有点名气的中医,开了诊所。贺培坤从小学六年级开始,空闲之余就会到大伯的诊所帮忙抄方子。
小学时候认识的字有限,有时候抄方抄到一半卡壳,大伯的医书就要落到他头上,贺培坤不敢怠慢,自己拿着中药书钻研,背中草药的名称,对中医中药的执着,彼时已经若隐若现。
初中毕业后,贺培坤到当地卫生院进修了半年,1969年,17岁的他到上虞东关镇凌村当起了赤脚医生,一干就是6年。
那时候,贺培坤还是个毛头小伙,一些村民看到如此年轻的赤脚医生,不免有些将信将疑。扎根在村里,遇到的考验不少,而且通常是半夜来的“紧急考试”。
一晚,屋外下着滂沱大雨,电闪雷鸣间响起剧烈的敲门声,贺培坤开门一看,两个壮汉架着一个汗如雨下、表情痛苦的村民来求医问药。经过检查,病人得的是急性阑尾炎,如果不及时治疗,一旦出现肠穿孔,就有生命危险。贺培坤抓起蓑衣笠帽冲了出去,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把中草药,熬汤煎汁让病人喝下,起初还痛得打滚的病人,慢慢平静下来,过了一晚上,病人又生龙活虎了。
类似几次考验下来,贺培坤的名气渐渐稳固。这位年轻的赤脚医生,越来越受村民的欢迎。
如今回忆起那段青葱岁月,贺培坤不无感慨,赤脚医生是那个年代的特殊产物,有着鲜明的时代烙印。什么病都看,村民的收入都不高,什么病都要节省费用,看病要求立竿见影,容不得慢慢治,否则无法让人信服。也正因此,贺培坤沉淀下来潜心钻研中医中药。他在村里拾掇起了一个百草园,里面种满了形形色色的常用中草药,鱼腥草、板蓝根、车前草、夏枯草……当了6年赤脚医生,他对中医中药的运用慢慢得心应手。
被医院确诊为胃癌晚期的病人
贺培坤搭脉问诊确信只是胃溃疡
从农村走出来,贺培坤又把自己放逐到上虞历海围垦海塗农场当医生,干了三年,贺培坤来到杭州,进入当时的市属大国企——杭州市蔬菜公司(现为杭州市蔬菜有限公司)就业,成了企业医务室的一名医生。
当年的大国企有7000多号职工,医务室医生只有10多个,平均下来,一个人分管着700多位职工的生老病死。
贺培坤一边工作,一边给自己充电,目光也不仅局限于中医,先是在下城区卫校、浙江医科大学医药二系前后读了三年西医,又到钱江业余学校读了两年中医,最后顺利考进了浙江中医学院(现为浙江中医药大学)成人大专,对医学有了系统的学习和研究。
学习是为了实践的更好铺垫,在国企工作的日子,贺培坤的担子不轻。既要为企业节省费用,又要为熟人药到病除,他总是在不断研究如何用药。让大家佩服的是,对于职工的大病小病,贺培坤总有办法药到病除,不但用药精,见效快,而且费用也不贵。
贺培坤声名鹊起,在这家员工队伍庞大的市属大国企里,越来越多的人喜欢找他看病,甚至还有人带着家属一起来。
一位女员工的母亲70多岁,胃痛多年,医院的医生诊断为胃癌晚期,那时候癌症还不多见,听说是胃癌晚期,一家人心慌意乱。女员工带着母亲来找贺培坤,请他帮忙看看,还有没有希望。贺培坤仔细搭脉问诊,发现病人脉象平和,锁骨处摸不到淋巴结,舌苔下也没有胃癌病人常见的乳头静脉曲张,贺培坤说了自己的判断:只是胃溃疡,不是胃癌。
女员工扶着老母亲将信将疑地走了,过了没多久,喜出望外地回来找贺培坤,说真被他料中了,确实只是胃溃疡。
贺培坤说,这位老人家现在已经九十高寿了,身体还挺硬朗。
除了实实在在的病例,扎扎实实的数字也反映了贺培坤的医术。
当时,每个医生分管不同部门的职工,到了年底,总公司会对不同部门的医药费用度进行总结算。当年还没有大病医保,职工生病了,第一步是先到医务室找医生诊治,如果治疗效果不佳或是病情严重,才往上级医院送。
2000年的时候,贺培坤接手的是三桥果品分公司160多位退休工人的健康管理。退休工人上了年纪,免不了大病小病,但到了年底,总公司核对账目,却发现三桥果品分公司退休员工的医药费总账目只有20多万元,而另一个批发部只接管了60多位退休员工,医药费账目却超过了100万元。
虽然只有初级职称
每天都有病人慕名而来
贺培坤后来当上了企业医务室的掌门人,几十年下来,大大小小的毛病看了无数,用药思路越来越灵活。
但他不是没有尝试过离开。
在企业拿着铁饭碗,生活安稳,但学术上举步维艰,评不上职称,这注定他到退休都还是最初级的中医师。贺培坤希望自己能上一个台阶,不止一次有过离职的想法,但每次都被领导劝了下来。
“没有一个退休工人说你不好,没有想到医疗开支能这么少,外调不要提,其他条件都可以说。”贺培坤说,这是当年领导挽留他的话。
他最终还是选择留下,一直留到退休。做人不可能事事圆满,有得必有失。
不过,贺培坤以为的“失”,在他退休后得以证明,并没有过多妨碍到他。
尽管只有最初级的中医师职称,却不影响一些慧眼识珠的单位邀请他坐堂问诊。在他们看来,贺培坤可能不是系出名门,不是传统的学术派,但丰富的实战经验,几十年的口碑累积,足以证明他是一个隐藏在民间的中医高手。
贺培坤最后选择在解放路和中山中路交叉口的汤养元国医馆坐诊,每天就诊病人有80多人次,不少人都是靠口碑相传慕名而来。
贺培坤看得最多,名声最广的是肾病。他说,由于空气污染、饮食不均和工作压力等因素,现在患肾功能不全的人比较多,表现在尿蛋白、高(低)白细胞等指标上。
女性肾亏高发于产后到更年期这一年龄段,常常表现为腰膝酸软、疲惫乏力、小便清长、齿痛耳鸣、眼圈发黑、眼袋下挂等。有了这些症状必须引起重视,否则对肾病的防治非常不利。
治疗慢性肾炎,贺培坤总结多年的临床经验,有一套独特的“攻、破、清、补”理论。他说,肾炎患者大多水肿,“攻”指先泻去体内水肿;肾脏的血管细于发丝,直接消炎达不到理想效果,必须“以通为用”,打通充血水肿的血管;“清”指“破”后,再靠消炎以清理血管;“补”是指最后要补补元气。
有一位28岁的女白领,七年前得了慢性肾炎,已经进入尿毒症中晚期,辗转就医,但效果一直不理想,找到贺培坤时,下肢浮肿,腰酸背痛,24小时尿定量蛋白更是高得吓人,是正常人的15倍多,吃了贺培坤开的7天药,指标就开始下降,又吃了三天药,指标恢复了正常,现在已经过去了半年,病人情况都很好,肾功能指标都保持正常。
贺培坤说,不管是有些人眼里的初级医生,还是更多人认为的民间高手,他如今真正在乎的只有一点:“能否药到病除,帮病人祛除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