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绿

终日相思

《诗经欣赏》—小雅 ‧都人士之什·《采绿》

（峻岫）

这是一首古代妇女思念行役不归丈夫的诗歌。

终朝采绿，不盈一匊。予发曲局，薄言归沐。

终朝采蓝，不盈一襜。五日为期，六日不詹。

之子于狩，言韔其弓。之子于钓，言纶之绳。

其钓维何，维鲂及鱮。维鲂及鱮，薄言观者。

“《采绿》，刺怨旷也。幽王之时，多怨旷者也。怨旷者，君子行役过时之所由也。而刺之者，讥其不但忧思而已，欲从君子于外，非礼也。”[《毛诗注疏》]《诗序》认为这也是一首讽刺周幽王时期的诗歌。主要是讽刺“怨旷者”埋怨“行役过时”，也就是行役时间太长了；第二，讽刺女子还要随从丈夫出外，“非礼也。”宋人朱熹说：“妇人思其君子，而言终朝采绿，而不盈一菊者思念之深，不专于事也。又念其髪之曲局，于是舍之，而归沐以待其君子之还也。”[南宋·朱熹《诗经集传》]此说多以为是，但是诗歌的后两章，却没有解释。

诗歌分为四章。第一章诗人写道：终朝采绿，不盈一匊。予发曲局，薄言归沐。

【注释】“终朝”，一个早晨。“采绿”：采集王刍，“易得之菜也。”[《毛诗注疏》]“匊”：同“掬”，两手合捧。“局”:卷曲的意思。

一大早晨都在采绿，采来不满两手掬。头发已经都卷曲，我要回家去洗一洗。

第二章，诗人写道：终朝采蓝，不盈一襜。五日为期，六日不詹。

【注释】“蓝”：染衣服的草。“襜”：系在衣服前面的围裙。“詹”:至。

一大早晨都在采蓝，兜里还没有装满。原说五天能见面，第六天上还不见。

第三章，诗人写道：之子于狩，言韔其弓。之子于钓，言纶之绳。

【注释】“狩”，打猎。“韔”：弓袋。“纶”：“理丝曰纶。”[南宋·朱熹《诗经集传》]

如果他要打猎，我给他拿弓箭。如果他去钓鱼，我帮他理丝线。

第四章，诗人写道：其钓维何，维鲂及鱮。维鲂及鱮，薄言观者。

【注释】“鲂”：鲂鱼。“鱮”：一种大头鲢鱼。

河里能钓什么鱼？有鲂鱼也有鲢鱼。不钓鲂鱼钓鲢鱼，我在一旁很喜欢。

这是一首女子思念行役不归丈夫的诗歌。女子一个早晨都在采绿。采了一个早晨，还不满一掬。一掬就是两手拱起来那么多。为什么采得如此少呢？她没有心思采绿啊。心思都在行役之人的身上。他出门已经很久了，很久都没有见到他了，憔悴了许多，懒散了些多，头发很久没有洗了，都打卷了，懒得梳妆。第二章“终朝采蓝，不盈一襜。”“蓝”也是一种植物，采了一个大早晨，胸前的布兜还没有采满。一开始说，五天就回来的，可是第六天了，还没有看见人呢。到底哪天能够回来？说不准。还要等下去，还要望下去。总之他是要回来的，因此她不能这样颓废下去，头发还是要洗的，女人是要梳洗打扮的。他回来想去打猎我一定陪着他，我给他拿弓箭袋子；他要是想去钓鱼，我就陪着他，给他整理钓鱼的丝线。第四章更是奇了，能钓什么鱼呢？不是鲂鱼，就是鱮鱼。他最喜欢打猎，也喜欢钓鱼，最喜欢吃鲂鱼和鱮鱼。他一旦回来，总之要他称心，什么都依从他，让他满意，让他高兴，让他快乐。只要他快乐，我才会快乐。

诗歌结构非常巧妙，第一第二两章，写诗人的心猿意马，心驰神往，如痴如呆地相思。一个大早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采集着“绿”。《毛诗》说“绿”就是王刍，是一种很容易采集的菜。很容易采集的菜，采了一大早晨，还不到两手拱起来那么多。第二章，“终朝采蓝”，“蓝”是用来做染料的草。采了一早晨，胸前布兜里也没有装满。诗人不是在采绿，也不是在采蓝。他是在等人，等心上人。诗人愁思郁结，心绪烦乱，提不起精神，心灰意懒，一幅村口相思女子的图画跃然之上。一朝采绿，一朝采蓝，日子在心灰意懒中过着，如果照此写下去，依然是心灰意懒，心绪不宁。但是诗人话锋一转，打开了想象的大门。他一定会回来的，回来之后，陪他去打猎，陪他去钓鱼。打猎我帮他拿箭袋，钓鱼我帮他整钓线。形影不离，亦步亦趋，紧紧相随。钓到的鱼自然是他爱吃的鲂鱼和鱮鱼，我在一旁看着，心里非常高兴。上两章写采绿、采蓝没有心绪，后两章则写随之去打猎去钓鱼，似乎上下两章，脱节了，实则不然。连接上下两章的词语就是“薄言归沐”，他一定会回来的。诗歌无一句写情，情在心灵最深出扩散着；诗歌无一句写爱，爱在心心念念之间增长着。（署名 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