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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戈壁，现代版的“驴驮水”

作者∣吴启桂

五月，携一缕浅夏的清香，走进江淮之滨，恬淡而舒缓，而北疆的荒漠深处，细雨凋零，轻雾漫山，风裹夹着雪花，不紧不慢地飘着，半天也着不了地。

我们发动起皮卡车，带上水泵，又要下山拉水了。

　　

水源，是山脚下离驻地十多里路的一个小土井，周边零散地分布着一些哈萨克牧民的毡房。土井口径不足一米，水也不太深，应是一处泉穴，平素用石板盖着，除了防避满地的牛、马、骆驼粪便，也怕到处乱跑的小羊羔掉进井里。

　　

我站在车旁，凛冽的北风，直往紧扣的衣领里钻，飘落在脸上的雪花，手一摸，俨然已成了冰渣。我用冻麻的手指接上汽车电瓶，扶着水管从井里抽水，流在地面上的水，瞬间就结了一层厚厚的冰，稍不留神就会滑倒。

周围成群的马、骆驼，贪婪地望着水管喷出的水流，几头小马驹，在用力地舔着水槽里冻实的冰层。

不到一吨的水桶，二十多分钟才能抽满，可我觉得不知道过了多久，要是遇到前一辆拉水车刚走，水量骤减，那无奈的苦等，能让你怀疑人生。

有次，忙乎了多长时间才抽满一桶水，可车突然坏了，山里电话又用不了，我只好步行回驻地叫车。要知道，那可是翻山越岭的十里山路风雪行。我穿着笨重的棉袄棉裤，还有好几斤重的棉靴，顶风冒雪一步一步艰难地挪着。上坡，每挪一步都是那样的吃力；遇到下坡，你想留都留不住脚步，连滚带爬就把你带到坡底。

几近黄昏回到驻地时，已分不清哪是汗水，哪是雪水，还有爱人那满眼的焦虑和泪水。

水桶抽满后，再把沿途牧民顺带的大桶小罐装上，临走时再把井旁的马槽，放上满满一槽的水。

我们把牧民的桶、罐搬下车，好客的哈萨克人，赶走了追叫一路的牧羊犬，热情地招呼我们进屋上炕，端出杏仁、奶酪、巴达木，倒上滚烫的奶茶，用生硬的汉话表达着豪爽和热情。

远处的炊烟，顶着风雪倔強地升起，在肆虐的寒风中，又被一丝丝打散，弥漫在清冷而静谧的山沟。

我闻着奶茶的醇香，望着窗外飘袅的青烟，心头涌起一缕悠悠的乡愁。我知道，有炊烟升起的地方就有我们的家，有炊烟升起的地方就有亲人长长的牵挂！

　　

山路坡陡弯急，风雪越来越大。皮卡驮着诺大的水桶，雨刮器不停地敲打着玻璃，吼叫着，一路冒着黑烟，像一头衰弱的老驴，在风雪中艰难地爬行......

山道的颠簸，桶里水的撞击，经常让水桶盖不知所踪，每开一段距离，就下车找桶盖，有时丢的远了，要来回找寻几趟，几里的雪地下来，才能在枯草丛里捡到，不然，等你拉到驻地，也就只剩下半桶水了。

　　

山上的工人，烧刷洗涝全指望这辆皮卡车拉水，他们深知，沙漠之地水贵如油，洗碗的水，用了一遍又一遍；洗脸的水，留在盆里下班后洗手；漂洗衣服的水，放到桶里留着洗手、洗衣服。

　　

一位工人，不知从哪找来一支破旧的软笔，大小不一的在水罐上写了一行字：驴驮水不易，望节约用水！！！，后面还重重地打了三个感叹号！

　　

进城的路上，戈壁滩上，成群结伴的黄羊；望不到尽头的风电风谷；还有红柳丛旁、胡杨树下，拿着相机，在寻找大漠最美色彩的维吾尔少女，这一切，都没能过多的吸引眼球，每当路过柴窝堡湖旁，看到丛林掩映下的一潭碧水，总会露出惊慕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