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虎作品《人书俱老》（纸刊备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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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苏里江.绿色风》《知青文学专号》杂志选稿基
人书俱老
文/刘大虎
小时候看书，一个词语：著作等身，闯入我的眼帘，不知其意，如是者三，遂问父亲。不禁惊叹，如此境界，得有怎样的渊博学识做支撑啊！于是，少年心事就暗自发愿，萌发了要读书要写作的朦胧意识。
对于我来说，读书和写作，就像是两个不同的季节。前者是草长莺飞，杂花生树的暖春。我可以泛舟书海，从流漂荡，任意东西，大好春光，一览无余。读书的感觉，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甘之如饴。后者是孤舟蓑笠，独钓寒江的冷寂。但也有“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欣喜。写作的体会，一言以蔽之：痛并快乐着。
在阅读的领域，诗词的魅力，散文的风采，小说的精彩，都深深地吸引着我。然而，集三千宠爱于一身者，莫过于诗词。“谁把苏杭曲子讴？荷花十里桂三秋。哪知卉木无情物，牵动长江万古愁。”这是上小学时，听著名评书演播艺术家赵维莉播讲的长篇武侠小说《萍踪侠影》里的一首诗。时隔三十多年，依然记忆犹新。赵维莉老师深情款款的朗诵，一咏三叹，一下子抓住了我的心。脑海里隐约浮现一个画面：张丹枫白衣飘飘，把酒临风，目送长江东去，他为家国情仇所累，借酒一浇胸中块垒……加之当时父亲要我看《千家诗》《唐诗选注》。于是我变被动为主动，开始慢慢地学习诗词，可以说，这首诗是我诗歌之路的分水岭，从此，不可救药地喜欢上了诗词。只觉得一颗心都沉沦在诗词的神韵与意境里。正如著名国学大师叶嘉莹先生所说，一遇诗词误终身。如能再听赵维莉老师播讲的评书，追寻儿时心路，回味儿时的记忆与美好，岂不快哉！
人生识字糊涂始，除了童年所看的连环画，我读的第一本真正意义上的文学类书籍，是《千家诗》。父亲买给我的书，有一个习惯，他总是在书的扉页写上我的名字，购于某地，某年某月某日。后来，我买书时，也效仿父亲的做法，只是没有坚持多久，深为遗憾。那本《千家诗》是书往右翻，竖排，繁体字版本。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儿，简化字也没学多少，更何况繁体字？看书时，那些字隔三差五的蹦出来，钳制我阅读的目光，我只有问父亲。后来，父亲采取了一个办法，他把那些繁体字用红笔在旁边标注出来，并用蓝笔在书的空白处，简单地附上他对某首诗的理解。一本书，红、蓝、黑三色相间，错落相间，疏密有致，再加上父亲的的蝇头小楷，力透纸背。看起来，倒也赏心悦目。其实，那本《千家诗》吸引我看下去的最初的动力，是书中每首诗都配有一幅插图，或人物，或山水，或二者兼而有之，无不惟妙惟肖，精彩绝伦。现在想来，那些插图必定是大家手笔。后来，这本书在数次搬家的过程中，丢失了。此后，我每到一地，必去书店，寻觅这种版本，终不可得。痛惜！
都说父母是自己人生的第一老师，此言诚，不我欺。在我读书与写作的历程中，我该怎样定位父亲？他就像是神一样的存在。老师知道的，父亲知道；老师不知道的，父亲也知道。这话听起来有过分溢美父亲之嫌，但却是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它如同我们父子间固有的血脉遗传一样，烙印在心，伴随我一生。试问：“哪一个小孩子心目中的父亲，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就像女儿小时候经常问我：“爸爸，这是啥？为什么？”有时候，女儿的问题很天真无邪，却让我无所适从。“爸爸，为啥你的头发短，妈妈的头发长？我的牙掉了，爷爷的牙也掉了，你的牙咋不掉呢？”女儿的问题，有的，我随即就告诉她答案。有的，我会像所有的父亲一样，对她说：“傻孩子，长大了，你就知道了”。如今，女儿长大了，她已不再问我了。我欲想问，给我答案的人，已经远去。唉……有时候，真想让时光倒流，再回到从前。昨天的那个黄毛丫头，还是一直问我这问我那，昔日的那个懵懂少年，依然手执书卷，垂首而问父亲。奈何时不我待，光阴似箭。花有百日红，人无再少年。就让那如诗如歌的岁月，那如梦如烟的往事化作笔端轻语，在心中缠缠绵绵，来来回回，浅吟低唱。如果有一滴泪水，那也是以温馨做底色的旋律，与幸福为基调的音符。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懵懂的少年，多情的岁月，美丽的梦想，一切都在悄然进行。在父亲的引领下，从最初的《千家诗》开始，我阅读的视野触及散文小说。读书的过程中，常常会有这样的感觉，会不由自主地拿自己与书中的人物，故事，对号入座。作家写的可是自己的心路历程，情感轨迹？这难道就是作者与读者之间心灵的共鸣？于是读书就变成一场别人无法参与的私聊，幽会。就像是风雪之夜，恰遇故人，围炉夜话，推杯换盏，个中滋味，不身临其境，无法体会。开卷有益，读书让人心醉神迷的还是作者风格各异的文字。作家们对于语言文字的排列组合，布局谋篇，神乎其技，让人叹为观止。有的如飞瀑似急流，万马奔腾，一路咆哮；有的恰似春花秋月，温润如玉，芬芳皎洁；有的看似平淡如水，实则用情极深；有的像泉水叮咚，活泼欢快，声声入耳入心……无论什么样的风格，读来让人心旷神怡，唇齿留香。
随着阅读量的增加，年龄的增大，儿时的梦想越来越清晰，只觉得心中有个声音不停地在向我呼唤。当我拿起笔，要写作时，却又觉得手中的笔重逾千斤，不知从哪儿入手，写什么？怎么写？拔剑四顾，茫然无措的失落感，在我的心中郁结，纠缠。父亲看出了我的心思，不断安慰我，不要急，慢慢来，功到自然成。“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磨刀不误砍柴工，没有更好的办法，放下笔，拿起书，读！终于，2001年，我的一首小诗《等你》发表在新密市文联主办的杂志《三月雪》上。今天看来，有点儿稚嫩，但却是我的处女作，是一个起点，我迈出了写作生涯的第一步。
2011年，经由高中同学，新密市作协副主席徐明钦的推荐，我幸运地加入了作协。欣喜之余，心怀忐忑。如果说此前的写作只是一种个人爱好，那么，此后更多的则是责任与担当。否则，岂不是滥竽充数，贻笑大方？我不敢把自己与作家等同起来，更不敢顶着作家的光环招摇过市。我只是一个诗歌的忠实粉丝。一个文学路上虔诚的朝拜者。“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我知道，要想捕捉一丝所谓的灵感，必须经过千百次阅读与思考的锤炼。否则，一切都是缘木求鱼，水中捞月。日月星辰可为证，那一个个不眠之夜，孤灯一盏，诗书一卷，我的心为一诗一文所受的煎熬，莫可名状。当然，其中的乐趣也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值得欣慰的是，近几年来笔耕不辍，已经发表了两百余篇诗歌、散文，获得了读者的肯定与好评。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当时年少春衫薄，为诗痴狂尝苦乐。而今鬓发飞霜雪，不忘初心再求索。终日与诗书为伴，与文字为友，恍惚中，只觉得自己也化作一首诗，一本书。停泊在岁月的码头，红尘的渡口，沉默不语。如果有幸，让你翻阅了，确认过眼神，会心一笑：“哦，原来你也在这里！”相看两不厌，我就满心欢喜。等到我们满头白发的时候，再抚摸今天的文字，寻觅我们故事中的真爱真情，不失为一种美好和幸福。有些文字不是写给他人，而是写给老去的岁月和自己。
“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带着一颗诗心，一路风景一路歌。陪我一路走来的一个人、一首诗、一本书、一个梦，无不烙印着岁月的沧桑与静美。梦想，有的可以实现；有的终其一生也未必能到达彼岸。著作等身，与其说是年少轻狂时的一个梦想，不如说是一种动力，一种推力。它可以让我在梦想的天地间走得更远，飞得更高。让我不断的挑战自我，打破自我，重塑自我，超越自我。为此，我要付出一生的时间，人书俱老。
其实，我很想问问父亲，当年他引领我指点我读书，是有心栽花？还是无意插柳？斯人已逝，父亲把答案留在风中。读书四十年，写作二十载，虽然不是硕果累累，却也不像猴子捞月一样，两手空空。今天，我是否可以欣慰地对父亲说，对我自己说，我们父子之间实现了双赢。诗词的世界，我曾经来过，没有留下一首传世佳作。去时也不带走一首诗歌。人书俱老，这人生的最后一首诗，就把它留给明天，留给女儿来写吧。
作家档案
刘大虎，男，汉族，1974年4月出生，郑煤集团矿工，新密市作协理事。自幼受父亲熏陶，喜爱文学，尤其钟情古典诗词。工作之余，在文学的天地间，以真心写真情，以真情慰人生。至今已在《新密文艺》《郑煤文艺》《郑州矿工报》发表诗歌、散文一百多篇，深受广大矿工的好评。相信∶只要心中还有梦，人生何处不月明。喜欢笛卡尔的名言∶我思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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