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事春秋
一口大锅,一盏马灯,几十头牛,四处透风的牛棚以及像山一样的草垛,这就是记忆中最早的牛的生活环境。
那是一个大集体的时代。土地是生产队的,农具是生产队的,牛也是生产队的。生产队的牛全部集中在一起,由几位忠诚可靠且富有经验的老人饲养。外祖父就是这几位饲养员中的一员。童年的我经常跟着外祖父睡牛棚,所以至今还记得。
那时候,牛的主要职责是耕地。上面领导到农村检查工作,牛棚是必须检查的。因为,一个生产队的生产好坏,社员的生活好坏,只要到牛棚看看耕牛多少就明白了。当然,牛是动物,也有生老病死。在那个饥饿年代里,牛死了,牛肉会按人头分给社员。当时流传着一个段子:“羊肉膻,牛肉顽,想吃猪肉没有钱”。 可见,当时人们吃牛肉只是出于生活的无奈。
土地承包到户,牛也随着分到了一家一户。那一年,我跟妹妹正在读小学。因为家里分了一头牛,母亲说:“你们姐妹俩必须回来一个人养牛!”牛是农家人的宝,一头牛能顶半个家。无奈,妹妹选择了退学。纵然如此,我每天放学必须给牛割草,以弥补妹妹劳作的不足。到了晚上,那头牛就拴在我的床前,我与牛只隔了半堵墙。在此后的数年里,我一直是听着牛的咀嚼声入睡,在弥漫着青草与牛粪的气味中醒来。这种日子一直延续到我离开家乡到外地求学时候才终止。
一晃三十年过去了。是年春节,我回到故乡过年。不过,如今的故乡又不是我记忆中的故乡了。我记忆中的故乡破败,萧条,处处弥漫着牛粪的气息;如今的故乡家家都是小洋楼,处处洋溢着蓬勃生机。那些曾经能顶半个家产的牛已经从普通农户家里消失,更没有那种熟悉的牛粪味道了。因为,种地已经机械化了。
兴奋之余,这是多少有些惆怅。好在村里还有一家养牛的,我便独自前去寻找一些童年的感觉。可是,不看还好,看了更让人失望。因为,这家养的是肉牛。一头头高大的牛被卡在铁架子里面,不能卧,不能睡,更不能跑。只是吃草,长肉;再吃草,再长肉。
这还是我记忆中的牛吗?呜呼,农家已经无牛,农家再也无需牛!(此文刊发于2015年11月5日《宿迁日报》,图片摘自网络,与内容无关)
作者简介:田野,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五四文艺奖获得者,南阳市五个一文艺工程奖获得者,淅川县文联副主席,淅川县作协副主席兼秘书长,在全国各大报刊杂志刊发作品3000余篇,《读者》、《意林》签约作家。出版有散文集《放歌走丹江》、《坐禅谷禅韵》;长篇小说《泪落水中化血痕》;参与主编《魅力淅川》丛书(六卷),撰写的《北京,不渴》微电影剧本拍摄后荣获国家林业部“十佳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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