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是回家的召唤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王安石这首《元日》,犹如一幅栩栩如生的春节画面,让“年”清晰可见:家家户户燃点爆竹,高高兴兴地喝着屠苏酒,忙着摘换门上的新旧桃符。浓厚的民间生活气息扑面而来,千百年来流传的喜庆与欢乐接踵而至。春节,从古至今,如同一张闪光的书签,在生活这本大书中占据了重要的位置。

年终岁末,又到万家团圆的佳节,亲人正以最热烈真诚的牵挂与期盼,召唤游子归家。过年回家,成了每个人心中解不了的情结。

亲情是人们心中最柔软的挂念,无论身在何方,相隔多远,想到家,想到年,都会唤醒心底最深沉的渴望。思念是那么纯粹而澎湃,一年一度,从年初盼到年尾,游子早已归心似箭,为了能与家人团聚,不辞辛劳,年复一年上演着波澜壮阔的“中国式人口大迁徙”。

春节各种交通费不打折,但与家乡亲人的殷殷期盼相比,人们不会计较路费的多少。抢购春运车票,更是让人费尽心思,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为了一张通往故里的车票,不少人通宵排队,裹着军大衣,强忍寒冷和疲惫。尽管现在可以能用手机软件抢票,但车厢的拥挤、路途的辛苦依然存在,即便没有座位票的,也愿站立二十多个钟头回乡。明知舟车劳顿,人们仍旧一往情深,赶赴年复一年的春节“约会”。若机票售空、火车满员,勇敢热切之人,敢于“千里走单骑”,骑着摩托穿省过县,也要在大年三十前赶回家,与亲人团聚,与守望相依。

春节是人们生活中最为重要的习俗,因为合家团聚,年的背后,系着亲人望眼欲穿的眼神,藏着大爱无声的关怀。世上亲情的牵挂,依托于春节的喧天锣鼓声中,潜藏在除旧迎新的爆竹声里。返家的脚步,以最真挚的方式,吸引人们做好了回家的准备。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多少漂泊外地的游子,辛辛苦苦一年到头,只为回家看看,这是中国世代相传的传统,也是我们中华民族有别于世界其他民族的文化心理。家是让人心安的依靠,让人踏实的信仰,为了能回到温暖的故里,哪怕困难重重,人们也从内心激荡出一种勇气,从肋骨里搜出一分力道,无论多艰难,也不放弃过年与家人团聚。

如果受客观条件所限,即便无法赶回家与亲人一同过年,求学国外的年轻人也好,打工异乡的农民工兄弟也罢,都会通过电话、微信或其他方式,与家乡的亲人取得联系,一句“过年了”的问候和祝福,热泪便忍不住滑下脸颊。家里的人,千叮万嘱,要让无法归乡的这一个,懂得照顾和疼惜自己,哪怕一个人,也要过一个开心的年。电话这头,“独在异乡为异客”的,点头连连,紧紧捏着电话,犹如握着亲人温暖的手,泪水早已洒满衣襟。

不与亲人团聚的年,纵然面前摆着山珍海味,也食不甘味,他们深深懂得亲人的那份渴盼,懂得亲人那份真诚的期待。无论城市或乡村,家人为了迎候远方至亲,都会不遗余力地为过年做着准备。中国人的“年”从来不是属于个体的,它是家庭的集体狂欢,人们心甘情愿为之奉献。

“除阳尘”、做卫生,这自不必说,采买年货,是家家户户为过年做准备的重要事项。城里人忙着从超市、商场进行采购,人们一桩一件、认认真真地购置年货。物质的丰盛奢贵其实并不重要,心中的盼望和信念,才是最深刻的懂得。长辈对晚辈的祝福,父母对儿女的祝愿,是最能解孩子“相思之馋”的。不说一个字,让光鲜亮丽的年货去说,不讲一声思念,忙碌的身影已将心事昭明。

乡下人虽说不会购买那么多琳琅满目的年货,但他们自有一份浓浓的年味所在。从“杀年猪”开始,新年的序幕便浩浩荡荡拉开,腌制腊肉、灌装香肠、熏猪头、炸丸子、风干猪舌,事多不觉苦,再忙不觉累。等到赶集日,当家的妇女指挥调度,一家人到了集市分头行动,七手八脚扛年货回家,期望除夕全家热热闹闹吃年饭、看春晚,夜里留一盏灯,通宵不关,让暖暖灯光为来年的康泰福禄守岁。

乡里人甚至在猪圈和牛圈也贴了对联,在厕所和灶房贴了窗花,简素质朴的房屋,立即有了过年的喜气,变得生机而漂亮起来。离家一年的游子,能风尘仆仆地赶回去看一看村口的老石磨,摸一摸老井绳,翻一翻老照片,望一望老桉树,与家人吃顿热乎乎的年夜饭,才能放下这一年的辛劳,消解心头的相思之苦。雨雪风霜,无数艰难,终究被轻轻放下,崭新的一年,又有了起航扬帆的自信与勇气。

春节不是个抽象的节日,它承载了人们太多的血缘之盼,亲情之爱,人们只是借着春节的名头,更好地表达自己的情感。“年”是这般有魔力,让家外的人心心念念,想方设法赶紧归来,让家里的人不辞辛劳,做各种准备迎接年的迈进。“年”是写在每个中国人血液中的精神符号,时代的变迁只会带来物质的丰富,并不会磨灭春节的重要意义,不会改变情感的底色。

春节是一个美好的节日,是四季轮回的寄托,是山长水远的情感抵达,是亲情交融的温暖相知。感谢祖先让我们拥有了春节,我们的乡愁有了寄处,等待有了盼头;我们的热忱为年而迸发,亲情千里一线牵;我们可以大大方方表达情感,痛痛快快抒发情怀;我们愿暂时放下骨子里的矜持,在新年到来的时刻,以爱的名义相守相聚,开怀大笑,朗声问好。再远的路,也隔阻不了游子的心,只有回家过年,才能解我们这永生不绝的渴盼,只有回家过年,才是人们归家最有力的召唤。

春节是过往的一个句号,也是未来崭新的开始。不管过去曾有多少得意或失意,唯一值得记取的,是岁月沉淀下来的经验,这才是能育花之土,培枝之壤,在日子的夜和昼之间,这一年和下一年之间,这一程和那一程之间,生命得以延续和完整。在时间光滑的流线中,让我们共同举杯,敬以闪光的春节,以幸福,以欢喜,以感恩,以懂得。

乐莫乐兮与君相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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