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惠娅 || 灯晕 ||“一人一城一故事”优秀征文选登(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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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晕》

作者|任惠娅(陕西西安)

  母亲脚下的那盏煤油灯一直亮着,暖黄色的灯照着她的一双脚。今夜她睡的很安详......

  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母亲老了,有时候语无伦次的一个人说话;有时候又好像跟谁在絮叨家常。姐从老家打电话给我——说,妈时常一个人拿着我们姊妹几个的照片在自言自语,怕是想我了,让我抽时间回去看看。我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因为兄弟姐妹中,母亲最疼我。

  父亲已经去世几十年了,八十多岁的母亲是我们家的一尊佛,家有一老,是一宝。母亲属兔, 据说:兔年出生的人是十二属相中最走运的人之一。正像中国神话中所讲的,它是长寿的象征,是月亮的精灵。

  儿时的记忆中:母亲很要强,即便在挣工分的年代也不愿落在人后。左邻右舍娃们的衣服多半出自母亲裁剪。穷家有穷家的过法,在能保障我们姊妹吃饱的时候,总忘不了也给我们收拾打扮。旧衣翻新是母亲的拿手活,我们姊妹都穿着她设计的款式显摆给同龄的娃们。于是左邻右舍娃们的衣服也多半出自母亲裁剪。同辈的人叫她巧嫂子;小辈们都叫她裁缝娘娘。

  母亲脾气急躁,但凡我们谁在外惹是生非,骂是轻的,多半采取"杀鸡给猴看"先教训了再说,谁撞上谁倒霉。母亲说:打是让你长记性。被窝里,我们的眼泪早让被子蹭干了,油灯下母亲却在偷偷掉眼泪。

  父亲那会在县城工作,周末回家,尽可能满足我们娃们的小要求——找熟人买戏票,然后带我们去城里看戏。姊妹多,每次只能带俩个,没办法只好轮流:我人小,不占位子,不管轮流谁,我都能去。

  七十年代能去影剧院看场戏,那是我童年最美的享受。每回,我都很认真地盯着戏台,看那唱戏人的一招一式。在漫长的冬夜,母亲做着针线活,我也学着戏里的人物,有模有样的做给她看。母亲不时地笑出声来,骂着说:"死女子"。暖黄的灯晕下,我们姊妹几个的影子在墙上来回动着。一首首童谣倒背如流:"月亮夜,明晃晃,我在河里洗衣裳,洗得白,捶的光,打发娃娃上学堂。读诗书,写文章,一考考上状元郎,喜报送到你门上,你看排场不排场"......

  "一家四口人,都来把家分。老大胡子长,分了一间房;老二胡子短,分了一个碗;老三没胡子,分了个驴蹄子;老四爱喳喳,分了个烂刷刷。谁也不要妈,后院把猪拉,四个都是"狼",长大忘了娘......”每到这时,我们都搂住母亲说,长大不学四兄弟。

  快半个世纪了,儿时的童谣还在梦中再现,母亲却已经离开我们许多年。她的那盏煤油灯仿佛还在亮着,只是没有了暖黄色的灯晕。人们说:寿终正寝了,那盏灯晕就消逝了。夜静得出奇,怕掉根针也能听见。我一个人坐在母亲床边,凝视着那面曾经带给我们许多回忆的墙,当年真是那样吗?

  我重复播放那首《懂你》:"你静静地离去,一步一步孤独的背影,多想伴着你,告诉你我心里多么地爱你.......

  也许母亲真的老了,她不再给我们讲故经(老家话:讲故事);不再看人脸色说话行事;也不像先前自己还能做饭;更不能自己走出去再走回来......

  她很像小时候的我们。不愿意一个人在家;更不愿意一个人单独睡觉;她说家里有鬼。这种小孩的举动,实在让我心痛!我现在都不敢再显那一幕"暖黄色"的灯晕。她的这种胆怯永远占据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作者简介
 任惠娅

  梦回大唐———实名:任惠娅,陕西商州人。生于1963年【兔】,高中毕业。退休后在一私企做电子焊接工。爱好:唱歌、朗诵;闲暇时:喜欢拍照,分享朋友圈。

  最大的优点就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凡事做到问心无愧。我最喜欢一句话:脚踏实地,异想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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