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咖啡馆”，为何吸引上亿人？

1月13日，网络知识社区发生了两件事。

知乎创始人、CEO周源在2021新知青年大会上发表十周年演讲，他表示2021年，知乎计划投入总价值数十亿元的现金和流量，继续加大对创作者的支持。

问答社区悟空问答发布公告称将于1月20日从各大应用市场下架，并将于2月3日正式停止运营，关闭服务。

二者的角力始于知识付费风起之时，在这股热潮中，诸多问答平台一度站上风口，然而是好风“凭借力”还是“送君去”，中国的知识社区又从哪来、要到哪去，依然值得细品。

回看知识分享平台的发展过程，2010年以前，以知道、问问、BBS等为代表，初步实现了互联网上知识互惠、学习交流的功能；2010-2014年，知乎、果壳网等知识社区上线，在社区内快速积累了大量用户与知识内容；2015-2016年左右，知识付费成为一股热潮，不少互联网平台纷纷加入知识社区的商业化探索，用户也逐渐产生了为知识买单的意识和意愿。

同时，过去十年也是中国移动互联网蓬勃发展的十年。自2009年国内3G牌照正式发放，到如今迈进5G时代，技术的迭代和智能终端的升级催生了各类社交媒体、小程序、短视频平台……

媒介的独特之处就在于，它指导着我们看待和了解事物的方式，但它的这种介入往往不为人所注意。

据最新的《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公布数据显示，2020年6月，手机网民经常使用的各类App中，除即时通讯类App之外，网络视频、网络音频、短视频、网络音乐、网络直播类应用的使用时长分列第二到六位。

直到今天，娱乐化、碎片化、圈层化、情感化似乎始终是互联网文化的主要属性。尼尔·波兹曼在电视时代就对大众文化发出“娱乐至死”的警示，放在今天的互联网时代，依然具有现实意义。

然而愈是在这样一种趋势中，知识社区的价值也愈加明显——企鹅智酷调研数据显示，超过77.7%的用户在获取某些信息时，会遇到无从下手、不知道如何查找的情况。

人们越是身处信息爆炸环境中，就越需要获取有效靠谱的信息，维护理性讨论的环境，进而避免陷入“到处是水，却没有一滴可以喝”的窘境。

这也意味着，只有能够沉淀优质内容的知识社区，才能成为人们真正需要的“水源”。高质量的知识平台才有更大的成长空间。怎么提供“水源”？知乎的方式是“问答”：“世界的本质是‘问’进制”。

周源在新知青年大会上演讲

有问有答，离不开良好的社区氛围和理性的社区文化。它不是教育培训的速成班，用户不再单纯迷信知识付费带来的“自我提升”；它也不是一个众声喧哗的集市，听到的大多是嗓门大但空洞的言论；人们而更愿意身处在一个相对轻松、友善的环境中，提出问题寻求专业解答，交流知识、智慧和情感。

用周源的话说，知乎拥有自己独特的社区文化。首先是产生了“谢邀”“认真你就赢了”等一批极具辨识度的专属词汇；第二，形成了基于价值认同的公序良俗和自治公约；第三，社区具有高度的包容性和坚定的排异性。

他把它比做一个规模空前的“虚拟咖啡馆”：“我们穿梭于此，或者仔细聆听，或者高谈阔论，大家君子之交，和而不同。”

这让人想到法国巴黎日耳曼大道上的花神咖啡馆，100多年前有萨特、波伏娃、加缪在那讨论、写稿子，海明威、毕加索也是常客，超现实主义、达达主义的灵感由此迸发……

时间和氛围都是优质内容沉淀的要件。知乎也是用了10年时间，从一个邀请制小众社区，成长为一个综合性的内容平台。从2011年200位原始用户的8000个问题和2万个回答，发展到如今总问题数超过4400万条，总回答数超过2.4亿条，每天新增超过2000万条创作和互动，从而在某种程度上为人们观察中国互联网知识分享提供了一个样本。

当然，互联网的碎片化、情感宣泄的属性不是没有向知识社区渗透的趋势，但想建立一个互联网中的象牙塔几乎是奢望，这也反映出当今社会中不同文化圈层对知识的诉求不尽相同。有人关心量子力学，有人关心柴米油盐；有人心怀星辰大海，有人想聊家庭情感。因而知识社区的一个功能也在于提供非同质化的内容，既有知道如是（know what），也有知道如何（know how），“有人提问，就有人回答”。

数码答主“蓝大仙人”

另一方面，优质内容的生产也同样受市场规律的支配。比如，知乎数码答主“蓝大仙人” 写下《2020年智能电视选购攻略》后，通过这篇文章促成了超过五千万的电视机销售额，作为“新个体经济”的成功案例被央视采访，而他曾经只是一个做产品质量检验、月薪3000元的普通“打工人”。

另一位数码答主“墨鱼”今年22岁，已能通过推荐笔记本电脑获得10万元的月收入。“用知识来‘带货’，那么技巧、颜值、文笔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专业性。大家更喜欢看你认认真真写的内容，而不仅仅是吆喝。”

近年来，知乎探索了网文创作、真实职业故事、视频答主扶持计划与会员体系盐选专栏等知识付费项目。据悉，知乎已有100位创作者月收入超过10万元；有1000位创作者月收入超过1万元；目前月活跃付费用户数已经超过250万。

在知识社区中开辟出一个知识市场，形成生产、加工、销售的一套闭环体系，还给知识分享加上一套货币单位，那么，这既是满足如今人们内容消费升级的需求，也能让创作者的脑力劳动用货币价值去衡量，为普通人提供一条获取社会资本的通道。

这些数据或许与时下流行的短视频、电商直播领域存在相当差距，但知识社区商业化的过程本就不能急功近利。正是因为明白知识社区诞生的意义，也才能看清未来的路。

文字：訾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