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眼红于耀眼的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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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本就眼红于耀眼的白昼,于是我的房间里才显得那么昏黄,像秋天的枯叶遮挡了太阳,因此才落得满床树影,晃动着,摇曳着。

我想去作画,于是手脚麻利的准备了纸和颜料,调高了画板,让自己笔直的站立着,只拿一根画笔,对着白色的地方随心舞动。我没想好画什么,但是已经酝酿好了作画的心情,我不想压抑着,所以才随性地胡来。

炙热的红色像燃烧的烛台,顺着笔杆滴落了蜡油,竟有烫手的感觉。当各种色彩跃然于纸上时,我仿佛看见了自己在黯淡灯光下的背影,于是落笔画出了一双眉眼,鹅黄重叠了鼻梁。

于是我想到了,我要画一个人,画一张脸,用红黄橘这些火焰的色彩来勾勒他的心事,让他眼里有光,让他好像一个浴火重生的战士。

但窗外的街灯太渺小了,月色也平静的宛如止水,我四周一片寂静昏暗,这使我不断想到那样一幅画面——白色的雪地上蔓延着一串脚印,深深浅浅,让你不知怎么就想绕过它们,绕过这世上所有的恩恩怨怨。像是舍弃了关怀他人和怜悯自己的能力,天地间除了生死便仿佛再无旁骛,于是我的心里也空空的,似乎除了托着画盘的左手和悬着笔的右肩就再没有其他的了,我看不见我的身体、我的脸。

慢慢的,画里的这个人浮现于眼前了,他没有表情、也还没有眼睛,只是红灿灿的脸颊上长着突兀的鼻梁。我希望他有一张紧闭的嘴,因为空气是这么的安静,但我却不希望见他不善言辞,最好有一肚子话可以讲,因此用鲜艳的暖色填满了他的眼睛,希望那双眸中闪现的火焰就是他的语言,有燃涸四海的气势,无声却有力。

最后,我想让他坠入黑暗,因为只有暗夜中的火焰才最耀眼,仿佛亘古不变的事实,他只有信任阴影才能面对光明。在将浓墨洒向他背后的时候,流淌的黑夜像多雨的早秋,我甚至能听见雨打屋檐的清脆之音,于是认定此人心中必有泪,浸透了满满一云而潜藏进了夜的悲哀。

后来,我将他介绍给别人认识,可所有人都嫌他长得丑,不愿多见。虽然我也知道他心里的苦,可入睡前,我还是狠心地将他隐藏了起来,因为心里总觉得,一旦被他看见,就将沦陷为他眼中的那团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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