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雪丽：缘尽，要么安心过日子要么离婚，你选择？｜故事
文/补世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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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舶卸完货，刚移完码头，眼看离公司下班的时间就已经不远了。船长柯伟因为还有很多事，要到公司去办。所以，他就匆匆忙忙下船。可没想到当他刚上岸，就突然听到岸边不远处，有一个女人在大声喊，伟哥，好久不见，近来过得还好吗？我有点事想找你商量，需要耽搁你一下，行不？这声音十分清脆，既熟悉而又有点陌生。于是他便顺着喊话的方向看去。这一看才突然发现，原来喊他的那个女人不是别人，而是他的前妻何美惠。此时，她正站在码头岸边的沙滩上看着他，还一边喊一边向他频频挥手。如此张扬的一个女人，让柯伟本来就有点不爽的心，突然就变得更加不爽了。不但更加不爽，还让柯伟听了心里感到十分纳闷。因为离婚都好多年了，她现在突然来找他，还说有事情要找他商量，她找他到底要商量什么事情呢？但是尽管如此，可好歹也是夫妻一场。所以现在身为船长的他，见了、听了，虽然时间很紧，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否则将会影响他下一个航次的工作。可柯伟还是毫不迟疑地向前妻走了过去。
走近以后他才进一步发现，原来很有几分姿色的她，才时隔几年身体就突然苍老了许多。不但身体苍老了许多，而且容颜也变得格外憔悴。她的这些变化不用想、也不用问，让柯伟一见就知道，他的这位前妻这些年，肯定过得很不轻松，也过得很不愉快。可即便如此这又能怪谁呢？如果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怪她自己对自己不负责任，所以才落得这种不幸的下场。因为柯船长向来都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所以在见过前妻以后，她的这些变化虽然触动了柯伟的心，并引起了他高度重视，但他仍然只是很勉强地对她说到，有什么事，请你快说吧。而何美惠在听过之后，大概是因为不好开口，或者想缓和一下现场的气氛，所以才笑着回答柯伟说，这么多人怎么说呀？然后她像之前还没有离婚那样，马上就要去牵柯伟的手，要柯伟跟她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先不要忙着到公司去。还把与柯伟一起上岸的其他船员，也丢在了一边不理不睬。这怎么行呢？于是柯伟故意把身子一扭，把手一拐，没有让前妻牵手得逞。而此时何美惠也因为她知道，造成他们离婚的主要原因，本来就在她而不在柯伟，所以她见柯伟不愿意和她牵手，也就没有怎么再勉强。在撇开前妻的手之后，柯伟抬腕看了看表，发现时间真是有些紧张，必须要赶在公司下班前，把要办的事情办完。他立即对何美惠说，现在我还有很多事，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如果你真有什么事要急于商量，那就请你在公司的大门外等我吧！等我在公司把事情办完后再来找你。不等何美惠回答，他说完转身就离开了她。然后和其他船员一起，匆匆忙忙向公司办公大楼赶去。
柯伟在公司办完事情出来，果然看见前妻何美惠，还站在公司办公大楼大门外的榕树下。她还在那里在等他。此时的何美惠，好像格外高兴。不知她是因为终于看到他从公司出来了而高兴呢，还是因为她心里有其它事情感到高兴。反正在柯伟走近她以后，她笑着又要去牵柯伟的手，但是又被柯伟给拒绝了。他们离婚后，现在各自都已再婚。他不但要对现在的女人负责，而且还必须得考虑社会影响。不然被公司的领导和同事们见了，如果落下个藕断丝连的话柄怎么得了？所以他不管她怎么想亲近他，他都不予接受。在还不知道之前，柯伟便开始了猜想。难道她是因为女儿的抚养权而来吗？在当年离婚时，是她主动放弃了对女儿的抚养权呀！而且她把对女儿的抚养权放弃后，还一分钱抚养费都没有出过，可柯伟从来都没有跟她计较。现在女儿都长大成人了，不但大学毕业、还研究生毕业，都工作了她才想起来要抚养权，这有可能吗？还有这个必要吗？
如果她是想来找一个依靠，从中获得老有所养的权利。这既由不得他，也由不得她。这还得看女儿认不认她这个娘，还给不给她这个权利和机会。再不然她就是因为房子的归属问题而来。可当时这套房子还只是公司分给他的福利房，只有使用权而没有产权。使用权当年她也是主动放弃的。现在虽然因为拆迁房子变成了产权房，但这也是在离婚之后发生的事情。何况这套房子的产权，现在已过户给女儿，户头也换成了女儿的名字。为了谈话方便，在征得何美惠的同意后，柯伟才带着前妻，向行人比较稀少的滨江路走去。路上两人只是并排地向前走，谁也没有说话。这是沿长江北岸新修的一条大道。东起朝天门码头，西通菜园坝火车站，不久前才完工。大道中间是双行车道，再中间还断断续续修了一些隔离带，两边才是比较宽敞的人行道。不但可以供人们通行，而且还可以供人们观光散步。只是所有的绿化，还没有形成气候。站在滨江路里边可以观望山城；站在滨江路外边滚滚长江就能尽收眼底。江上穿梭如织的船舶，也可顺便一览无余。此时他俩的心情，都像这滚滚的江水一样，在不停地起伏跌宕。虽然他们开始谁都没说话，但彼此一边走一边仍在想各自的心事。
这是一个初夏的黄昏。此时太阳虽已下山，但余晖仍还挂在天边。柯伟一边走一边在想，他们从相识、相爱开始，到结婚后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前妻何美惠是他师傅的爱女。初相见她人如其名，不但容貌俊秀，而且活泼可爱。而他是他师傅的爱徒。虽然来自农村，家境贫寒，但他勤奋好学，深得师傅的赞赏。他是去看他师傅和师娘时，在他师傅的家中认识的。两人初次相见，便一见如故。然后在不知不觉中，越走越近、越走越亲，进而慢慢坠入爱河。最后他和她是在师傅和师娘的热捧和撮合下，走进婚姻殿堂。当时他们的结合让师傅和师娘，不但感到十分满意，也感到十分高兴。而他们自己在结婚后，两人也更是相敬如宾。每次船舶出港远航，不论刮风下雨，何美惠都要坚持送柯伟上船。而每次船舶远航归来，到港后同样不论刮风下雨，何美惠都要准时到码头来接柯伟回家。但凡见过他们的同事和朋友，无不向他们投来敬佩和羡慕的目光。可后来谁也没有想到，他们的这种幸福生活，最后不但因为世道的变化慢慢变冷，而且还因为一个陌生女人的出现，被彻底地破坏了，也彻底地结束了。
那时柯伟还只是一名大副。有一天当他们远航归来，突然有一个陌生女人来找他。找到柯伟后，她也管柯伟叫伟哥，也说有事要给他说。当她把柯伟叫到一旁，见周围没别人后，才像求柯伟一样说，伟哥，你快管管你老婆吧！让她要懂得作女人的自尊，不要随便破坏他人的家庭。我们不为自己着想，至少也得为孩子们想想吧。柯伟一听就知道那女人为什么来找他。虽然柯伟脑子当时如突然听得一声惊雷，但他仍还不相信这是真的。因为他认为曾经对他百般依附，彼此相敬如宾的老婆，怎么也不会红杏出墙。当他回家以后，还没来得及去看岳父、岳母和孩子，他就问老婆何美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哪知何美惠听了不但不作任何解释，反而还对他大发脾气。并且恶狠狠地对他说，有没有这事随便你怎么想！反正你一年到头，只知道工作，只知道跑船，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还不是就像守活寡一样，谁为我想过？她这话从表面听，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天底下哪有男人听得来这话？有哪个男人容得下老婆给自己戴绿帽子？所以她的这话简直把柯伟如同从山顶，一把推下了万丈悬崖。使得他在一气之下，二话没说，当天晚上就回船了。回到船舶后，柯伟心里确实想过，既然这样那就干脆就离婚算了。可没想到第二次返航后，他收到了区法院寄来的传票，传票通知他去法院签订离婚协议。等他来到区法院以后，发现何美惠不但要离婚，而且离婚协议都写好了。她把对女儿的抚养权，住房使用权，全都让给了柯伟。然后什么都不管，一个人甩手一走了之。因为当时女儿还在上小学，生活学习都需要人照顾，而自己又要跑船，根本就无法照顾，柯伟虽然很无奈，但他仍毅然决然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而此时的何美惠却没有去回想过去的那些往事。因为过去的那些往事，让她实在有些不堪回首！此时她只想复婚，如何才能取得柯伟的同意。但因为她不好意思，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走了好一会儿她都没说话。当柯伟正准备问她，到底要商量什么事情时，何美惠这才壮起胆子，也有些羞愧地对柯伟说：伟哥，我们复婚吧！她不仅有些羞愧，而且还带着几分哭腔，眼泪都快要从眼眶流出来了。
柯伟又像突然听到了一声惊雷。这声惊人雷更是震得他，头发晕、眼发花、耳朵嗡嗡直叫。接着他便轻轻冷笑了一声，很惊讶地问前妻，啊！复婚？你是把婚姻大事当儿戏了吧？可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这更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那么简单，怎么能说离就离，说复就复呢？我们虽然可以不为自己着想，但我们怎么也不能不为他人着想呀！总不能于他人不管不顾吧？你当年就是只顾你自己，现在你仍然只顾你自己，你这样也太自私了吧！如果这样我们如何去面对我们的父母，如何去面对我们的下一代？你知道吗当年我们离婚后，为了不让我们的女儿受到伤害，为了不让我们双方的父母为我们担心，尤其是为了不让你的父母——我的师傅、师娘为我们担心，我好多年一直都没有再娶。因为我要跑船，虽然我不能直接照顾女儿，把女儿托付给她的外公、外婆在代管，但我一直都在尽心尽力培养她，直到女儿考上大学我才再婚。可是你呢？这里离婚还没几天，那边就和别人在一起了。现在女儿大学、研究生毕业，都工作了，你又突然想起要复婚。这不是在大白天做梦吧？几句话不但说得何美惠哑口无言，还更让她感到有些无地自容。但是尽管如此，何美惠仍然还不甘心。于是止步继续对柯伟说，伟哥，当年确实是我不对。因为我没你有文化，也没你有修养，所以当时不但没给你作任何解释，还突然对你大发脾气。但是这也是那女人逼出来的。因为她无根无据，先是来找我闹，不但让我大失脸面，而且还闹得我实在心烦。接着她又来找你。这简直是一派胡言！实际上我和那男人，根本就没有这些事。因为我们是同事，当时顶多我们也只是工作接触多一些，相互走得近一点，关系密切一点而已。除此之外我们并未跨越雷池，并未超过男女之间界限。
你应该是最了解我的，夫妻之间本也应该互相信任。可是当时我看你脸色，不但没有一点信任的目光，反而也跟他们一样，不分青红皂白怀疑我，所以我才对你大发脾气。尤其是你好多天都没有回家，回家一股火辣辣的脾气发过之后，一拍屁股就一走了之，这更是把我推向了矛盾的顶峰。所以我对离婚虽然要负主要责任，但是这与你，与那女人也有脱不开的关系。在你走之后，我父母也开始对我不理解、不信任。尤其是我父亲，因为他怕失去你这个爱徒，所以更是逼我，对我大发雷霆。还扬言说如果我敢和你离婚，他就和我断绝父女关系，并将我赶出家门！我对父亲的这种家长作风十分不满，这才没为老人和女儿着想，在人生的歧途上越走越远。最后当我在人生路上彷徨，在我不知所措之时，才是那男人主动来给我说，现在不是提倡男女平等，婚姻自由吗？既然这样，你、她、他们都不信任、不理解我们，那我们干脆就来他一个顺水推舟吧！我是轻信了他的鬼话，最后我们才真正走到一起，才让我彻底跳入了火坑。因为我们结婚都好多年了，本来日子也一直都过得还可以。但结果他没找任何理由，让我也不明不白，突然提出要与我离婚并且态度还十分生硬，说离真就离了。他离婚后又回到了原来那个女人身边。而我呢，现在我的父母仍然还不肯原谅我，仍然还不同意我回家。一个女人孤苦伶仃，走投无路，实在不得已，我才来找你复婚。他们可以复婚我们为什么不能？因此，希望你看在我们曾经相亲相爱的情分上，同意我们复婚吧！通过这次的深刻教训，我才真正认识到在我的人生世界里，只有你才是一个最信得过，最有担当的男人。我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好好珍惜，只顾眼前而忽略了长远，所以才犯下了如此严重的错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说过之后，何美惠用期盼的眼睛紧紧盯住柯伟看，恨不得一下扑向他的怀里。
何美惠把话说得十分可怜。这让柯伟听了，尤其是当他看到她在用期盼的眼睛盯着他，这让柯伟又想起了他们曾经，相亲相爱的那些情景。特别是让他又想起了曾经每次远航归来，前妻何美惠对他不但百般依附，而且不论刮风下雨，还对他总是有接有送。俗话不是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吗？好歹曾经也是夫妻一场啊！因此尽管她曾经多么对不起他，一种同情和哀怜之心，仍然从柯伟的心底油然而生。并且在一点一点地动摇他不复婚的意志。再说自己现在都已当船长了，作为一名合格的船长，怎么也该比一般船员要大度一些。不但要理解船员在工作上的苦衷，还更应该要理解船员妻子守护在家庭的不易。她们不但要克服很多工作上的困难，而且还要接受很多心理上和精神上的考验和煎熬。还要克服很多生理、生活上的困难。何况随着社会变革，现在人们的思想观念，又变得越来越现实。什么虚无、飘渺、空洞的生活滋味，会让越来越多的人难以接受。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犯错也就更加不可避免。只要不在错误的歧途上越来越远，为什么不能获得他人的原谅呢？于是柯伟想起这些，很想接受前妻的复婚要求。可当他正准备答应前妻，同意与她复婚时，他的脑海里，闪现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这个人就是他现在的妻子。他该如何去面对她呢？她不但是一个善良、贤惠、可爱的人，而且是一个更值得他同情和怜悯的女人啊！因为她不像何美惠在离婚前就早有备胎，所以她的遭遇可以说比何美会更加不幸。何况她现在还带着一个尚还年幼孩子。难道他又要让他们母子遭受不幸吗？不行！这绝对不行！他怎么也不能让他们母子再受伤害。别说他柯伟不能这么做，哪怕任何一个有良心，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都不会让他们母子再受伤害。并且为了他们母子不再受伤害，他早在和现在的妻子结婚前，他就特别承诺过，他要保证把她带来的这个儿子抚养成人，培养成才。做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绝对不能言而无信！想到这些，柯伟这才很冷静、也很客气地对何美惠说，美惠，不行啊！请原谅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因为如果我答应了你，那么我现在的妻子怎么办？她可也是一个很不幸、很无辜的女人啊！我绝对不能再去伤害。这是柯伟自离婚后，第一次称前妻叫“美惠”。这让何美惠听了心里感到十分亲切。但何美惠听说他不同意复婚，虽然她心里仍然不甘，可也不再好说什么。因为在来找前夫柯伟之前，已经鼓了很大勇气才向他提出复婚。
过了好一会儿，何美惠才对前夫说，既然这样，那现在我就只有去颖颖那里了。等父母什么时候原谅我，同意我回家时，我才搬回父母身边去。颖颖就是他们的女儿张颖。柯伟见天色已晚，决定送前妻再回朝天门。在路上，他又答应前妻何美惠，等下次返航有时间了，他一定去劝说师傅和师娘，让他们同意把她回家。何美惠知道，她的父母现在都老了，身边当然很需要有人陪伴和照顾。父亲一直都很听他这个得意弟子的话，这让她听了十分高兴。当柯伟正想给女儿张颖打电话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打开手机，那头立即就传来了女儿的声音，爸，你现在在哪儿呀？妈说今天要来找你，怎么还不见她回家呢？柯伟听了马上对女儿说：你妈现在正在去朝天门轮渡码头的路上。今夜她要到你那儿来住。现在天黑了，你马上来接她一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