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广富：官箴碑｜民间故事

吴长海：不满｜故事

文/姜广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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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说到泰安知县颜伯安还没到县衙办公，告状的却跪在眼前，颜知县低头一看，姑娘脸上梨花带雨，哭得跟泪人似的。

刘铁嘴说：“岱姑，别光哭，有天大的事，你给老爷慢慢讲，老爷是清官，能为你做主。”

岱姑说：“大老爷，您要为民女做主。”

岱姑站起来，颜知县一看，姑娘双眼都哭肿啦，脑后一根大辫子，扎着白线绳，带着重孝。

颜知县说：“姑娘，你姓字名谁，替谁喊冤，状告何人？”

“老爷，俺叫岱姑，俺爹叫岱松，是丁府看家护院的家丁，俺爹三天前被打死，死因不明，俺状告丁府的丁玖……”刚才还围着一圈人，一听状告丁玖，“呼啦”一下子全跑了。

颜知县一看事情重大，对岱姑说：“岱姑啊，此处非办案之处，明天你到县衙告状吧，你可有安身之处？”

刘铁嘴上前施礼：“老爷，岱松死的真怨啊，这案子案套案，三条人命，至今凶手逍遥法外，请大人命断！”

“嗯，刘师傅，你怎么知道案情啊？”

“岱松经常听俺说书，俺们是朋友，岱姑是俺干女儿，住在俺家里。”

颜知县点点头，暗中佩服刘铁嘴，别看是个说书的，可侠肝义胆，打抱不平，敢让岱姑留宿，状告丁府，此人是条汉子。

“刘师傅，岱姑暂住你家，要保证她的安全。”

“老爷，您放心，俺让岱姑和俺闺女住一块，明天俺陪她一起去告状。”

提起这泰安的丁府，是名门望族，深宅大院，富甲一方，家有良田千顷，骡马成群，京城吏部天官是丁老太君的亲弟弟，手眼通天，巧取豪夺，有恃无恐。

你说颜知县刚上任，就碰上了这么个棘手的命案，也真够悲催的。

原来，三天前的夜晚，三更刚过，突然，丁府里人声鼎沸，就听有人喊“抓贼啊，抓贼啊！”后院的家丁岱松，他的值班室就在大门以里，二门以外的偏房里，听到喊声，操起一把大刀冲了过去，迎面碰见少东家丁玖，手里拿着一杆火铳，这火铳可是京城御林军火器营的新式武器，湖北条子汉阳造，极具杀伤力。

岱松问丁玖：“大少爷，贼在哪里？”

谁知丁玖破口大骂：“养你们这帮废物还不如养条狗，混账东西，贼已经从二门翻墙跑啦，还不快追！”

岱松开开大门，赶紧追出门去。

哪知半个时辰有人来叫岱姑：“岱姑，了不得了，你爹被贼人打伤了，躺在丁府墙外。”

岱姑跟着来人到那里一看，她爹后背被打了个血窟窿，鲜血直流，岱松看闺女来了，挣扎着一个手指往上指了指，含糊不清地说：“门，门上，门上……”话还没说完，闭上了眼睛。

岱姑眼看着爹爹断了气，大放悲声，是谁打死了爹爹，她突然想起了爹爹几天前说过的一件事。

说来话长，原来丁府有一个学堂，丁家几个孩子在此读书，学堂在东院，平时很少人来这儿，教书匠何先生，有个女儿叫春杏，长得聪明伶俐又漂亮，跟着何先生，做饭洗衣照顾爹爹的生活，就在大前天晚上，巡逻的岱松在东院遇见了丁玖，他神色慌张，气喘吁吁，岱松没敢多问，只听丁玖说：“我围着院子巡查一圈。”

岱松心想，我是巡夜的，你巡查什么呀！回了句：“大少爷，你歇着吧。”

这丁玖一溜烟跑了，岱松觉得奇怪，刚一迈步，有硬东西硌脚，弯腰捡起来一看，是个玉扳指，上面沾满了鲜血，这玉指是丁大少爷的，为啥带血呢？哪来的血？这大少爷深更半夜跑到这偏僻的东院干什么？唉！别多管闲事，岱松收起扳指回到值班室，刚坐下，就发现东院起火了，他赶紧喊人救火，来到东院，东院的门上锁着一把大锁，救火的人喊：“何先生，开门！”

无人答应，大家把门撞开，扑灭了大火，可怜何先生父女尸体已烧焦，面目全非。

何先生父女烧死后，岱松一直心惊肉跳，心想：何先生父女被烧死，丁玖慌慌张张逃离现场，又掉了玉扳指，他怕闺女担心，没对她多说，只给她说失火前丁玖逃走，又锁上大门，丁玖不是好货，这个地方不能久待，年底给了工钱，咱就离开丁家。

岱姑还听春杏说丁玖调戏她，春杏恨死他了。

想到这里，岱姑幡然醒悟，俺爹怎么死的，是杀人灭口，得找丁玖说清楚。

丁玖假惺惺地来看望，岱姑问：“大少爷，谁打死了俺爹？”

丁玖说：“你爹叫贼打死的，贼在前面跑，他在后面追！”

“这枪怎么打在后背上呢？”

“打在哪里也是死，枪子不认人！”

“这枪子难道还能拐弯不成？”

“这黑灯瞎火的，谁能看得清，你不要无事生非，胡搅蛮缠，你别乱说，大爷给你几亩地，包你有吃有喝，不就完了。”

“你说什么，我胡搅蛮缠，分明有人想杀人灭口，背后开枪打死俺爹。”

丁玖听此言，做贼心虚，倒吸一口冷气，嘴上却十分强硬：“你，你竟敢血口喷人……”转身对管家说，“过几天是老太君的寿诞之日，灾星临门不吉利，赏她口薄棺材埋了算了。”

管家招呼人要抬死尸，岱姑扑上来，大喝一声：“谁动俺和谁拼命！”

“看家护院是你爹的职责，死了不埋是何道理？”

“天下自有公理在，俺爹死因不明，不能埋。”

丁玖万万没想到一个姑娘如此刚烈，声嘶力竭地说：“这可是你说的，不让埋，大爷我不管了，你找公理去吧，还反了你不成。”说完拂袖而去。

丁玖带着人走了，光剩下岱姑，幸亏有人告诉了刘铁嘴，他带来几个穷哥们，他劝岱姑：“孩子，别哭，苍天在上，老天有眼，县里来了新知县，咱去告状，赵兄弟，李兄弟，有劳你们两个给看着死尸，别让狼叼狗扯了，没了证据，咱打不赢官司。”

刘铁嘴安排好，领着女儿在此说书，等待新知县上任，你说巧不巧，颜知县还没到县衙报到就来听书，才有了说书场岱姑告状这档子事。

【作者简介】姜广富，喜欢文学写作，习惯用文字记录生活中的人和事，是活跃在文学创作圈内的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