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跑泉,猛虎刨地作穴涌出的清泉
又是一个深秋时节,我来到了杭州的虎跑。进入山门,是一条平坦的青石板路,两旁青山耸峙,叠嶂连天。路的两旁生长着高大挺拔的香樟树和水杉,繁茂的枝叶遮住了天空,越发显得这里的山林寂静而幽深。
沿蜿蜒曲折的小路向山上走去,脚下青石板的小路上和路边的小草上,沾满着细细密密的小水珠,让人感觉到那带着树叶清香的清新空气沁入心扉,令人心旷神怡,不禁让我伸开双臂张大嘴巴作着深呼吸。
路边有一条长满小草的浅浅的褐色小沟渠,一泓清泉沿着小沟渠,慢慢地流淌着,每当溪流遇上石块或小坎洼时,那溪流便会发出欢快悦耳的叮咚声。山间的虎跑寺始建于唐,初建时名为广福院,后人为纪念开山祖师性空,而改为定慧寺。
关于虎跑泉,还有着一段传说:唐代高僧性空居于此山,却苦于缺水,夜里他梦见一位仙人,仙人告诉他:“南岳童子泉,当遣二虎移来。”第二天,他看到两只老虎刨地作穴,被刨处涌出了一股清泉。由于“刨”和“跑”同音,人们便称此泉为“虎跑泉”。
青石板路的尽头是一座供人小憩的凉亭,称为含晖亭。这里松枫参差,泉声悦耳,令人驻足。穿过亭子,是一方水池,池中有一座石桥,跨池而过的石桥将澄碧的池水分作两半。这个水池是虎跑寺以前的放生池,也称为荷花池。
关于放生池还有一个传说:南宋时期,虎跑寺建成开光之日,人们都到这里来放生,许多有钱人家都聚集在池边,把名贵的鱼放入池中斗富。这时来了位贫穷的老婆婆,她提着半篮子剪掉尾巴的螺蛳来放生,却遭到了富人们的嘲笑戏弄。
济公正巧路过这里,他将老婆婆的螺丝倒入山门外的小溪里,然后挥扇施法,让荷花池的水失去了一半,小溪的水却涨了几倍。富人们放生的鱼都养不住了,而小溪中的螺蛳却活了下来。至今,在小溪里还可以找到没有尾巴的螺蛳。
走过放生池后,可以看到这里有纵横两座庙堂,南北方向是老定慧寺,东西方向是虎跑寺。据说,这两座寺庙都有前、中、后三殿,也各有一套完整的佛像,如今这些都已不复存在,只留下了几处残迹。
由此拾级而上,石阶的尽头有一照壁,壁上刻着“虎跑泉”三个字,这是西蜀谭道一的手迹。说起这个照壁还有一段趣话:当年性空法师圆寂后,他的两个弟子就接替他主持寺院,谁知大师兄利不同均,私吞寺院的香火钱。
二师弟一气之下,在含晖亭正对的路上又建了一座新的寺院,半路上拦去了香火钱,使原来的寺院断了香火。大师兄情急之下,就在转弯处立了这座“虎跑泉”的照壁,以示山上的寺庙才是正宗。因此,虎跑寺也就成了全国罕见的有两座大庙的寺院。
转过照壁,只见寺院的墙上写有“天下第三泉”几个大字。虎跑泉与玉泉、龙井泉并称杭州三大名泉。唐代茶圣陆羽把它评为“天下第三泉”,它与称为“天下第一泉”的镇江中冷泉,称为“天下第二泉”的无锡惠山泉,一起并称为天下三大名泉。
循着这条虎迹泉踪路,我走进了虎跑寺。虎跑寺是以虎跑泉为中心进行建筑布局的,它具有典型的江南园林特色,泉池四周依次建轩立亭,院内引水凿池,架设拱型石桥,寺中松柏交翠,寺后翠竹漫山。
滴翠崖是虎跑泉的泉眼处,传说这就是猛虎刨地的地方。在这可以看到一个两尺见方的泉眼,清澈明净的泉水,从山岩石罅间汩汩涌出。泉前有一方池,四周环以石栏,并傍以苍松,间以花卉,宛若盆景。池边刻有西蜀谭道一的手迹“虎跑泉”。
虎跑泉当然不是老虎刨出来的,据考证,这里的地形包围在三面回耸的峰岭之下,是一个马蹄形的汇水地。附近属于石英砂岩,泉水从岩中渗出后,因石英砂岩难以溶解,泉水带出来的可溶解矿物质就少,因此泉水的水质就非常纯净。
虎跑泉四周山林幽雅清秀,泉水甘冽醇厚。宋代苏东坡曾有诗赞:“道人不惜阶前水,借与匏尊自在尝”。由于虎跑泉的水喝起来沁人心脾,杭州城的许多市民每天都拿着容器,井然有序地到虎跑泉边接水回家。
虎跑泉是西湖边上的名泉,在杭城有句俗话:“龙井茶叶虎跑水”。据说用虎跑泉水浸泡的龙井茶清香四溢,味美无比,被世人誉为龙虎斗,堪称西湖双绝。来到杭州,不去虎跑喝茶,是件十分遗憾的事情。游西湖山水,喝虎跑泉水,是人生一大享受。
一只硕大的茶壶向杯中倒着清水,我注意到这里有一清爽雅致的茶室。游人到此,坐石可品泉,凭栏可观花,怡情悦性,雅兴倍增。我想若坐于轩敞明亮的茶室中,用虎跑水泡龙井茶,一定会有一股清香甘冽之味,透于舌间,流遍齿颊,会感神清气爽的。
石桌上放有一碗,碗中的水面上浮着硬币。原来虎跑泉水表面张力大,用碗将水盛满,再将钱币慢慢放入碗中,泉水高出碗口约3毫米也不会外溢,或将硬币轻轻平放于水面而不下沉。许多游人到此,都将这“戏水”当成游虎跑的一项乐事。
虎跑泉水的独特魅力还在于“听、赏、寻、品”。进山门时,路旁小溪水声淙淙如鸣佩环,让我听着泉水来到寺院。进入叠翠轩,赏碗中独特的泉水。转入滴翠崖下,寻找泉水的踪迹。最后走入茶室,斟上一杯香茗,品龙井茶配虎跑泉的清香。
“梦虎”是按民间传说故事创作的石雕,一白发银须的老僧,屈臂托腮,双目微闭,手捻佛珠,安详地侧卧在山崖之中,身边有两只猛虎,一上一下亲热地依傍在卧僧膝前。石雕前有一个泉水池,池旁的巨石上刻有“梦虎”二字。
虎跑茶室右侧园门外是济公塔院,这是宋代济颠和尚埋葬骨灰的地方,院后壁上有一幅济公和尚的壁雕石刻。来到这里,我才明白了济公是在灵隐寺出家的,由于他不遵守佛门清规戒律,被灵隐寺方丈逐出山门,济公便到净慈寺当了书记僧。
由于到净慈寺礼佛的百姓,只见济公,而不拜方丈,济公又被逐出了净慈寺,最后济公来到了虎跑寺。济公虽不服教规,装疯卖傻,但他打富济贫,为百姓所爱戴,在杭州流传着许多有关他的传说,人们在这里建立了塔院,以示纪念。
在虎跑还有佛学高僧弘一法师的纪念馆,馆内陈列着百余件弘一法师生前的实物。弘一法师名李息霜,号叔同,浙江平湖人,他39岁时在虎跑寺剃度为僧。弘一法师早年留学日本,精通音乐、戏剧,并把欧洲的西洋画、五线谱介绍到中国。
弘一法师出家后就云游四方,于1942年圆寂于福建泉州。弘一法师的灵骨,一部分葬在泉州,一部分就葬于虎跑。如今,在虎跑的后山上还有弘一法师的安葬塔,塔旁的石亭取名“仰山亭”,表达了对弘一法师的敬仰。
不知不觉间来到一个拱门前,门上写有“一段秋”的牌匾,我很喜欢这个好有意境的名字,向门里望去真是别有一番天地,一阵秋风吹来,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这秋的气息。我欣赏着四周幽雅清秀的环境,感觉到这真是一个远离城市喧闹的好地方。
穿过一段秋圆形的拱门,来到门外的水塘边,时值深秋,斑斑红叶点缀其间,当有风吹过,红叶刷刷地随风舞动,与水边的凉亭相协调而呼应,更显得山深寺静,泉清林幽,秋色醉人。
来虎跑,我不仅调动了嗅觉和味觉,闻茶香、品甘泉,而且还调动了听觉、视觉,感受了这里苍碧空灵的山色,聆听了琴声般的淙淙水声。在返璞归真之际,我似乎感悟到了禅机,了解到性空、济公、弘一这三位高僧在这里留下的传奇印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