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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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喜欢吃面,其实是一种放不下的情坏。儿时生病时,母亲的手捻面,热气腾腾,让人齿颊生香;入学时的第一顿陕西扯面,记不起任何味道,年少的作者,已经尝到了人生的滋味,一个“命运多舛”的人,一碗食不知味的面,一段飘零的青春,留在记忆深处。校园外的油泼棍棍面,为人妇后自己做的手捻面,无疑是美味的,生活也变得快乐而平静了。每个人的味蕾,其实都藏着记忆的密码;每个人的记忆深处,都藏着无法替代的味道……有时候,只是一碗面!

—— 编辑 小凡

喜欢吃面,但真正的能从吃面中感受到不释的情怀,往往都是物已非物,人已非人之后了。

东北长大,那会儿一日三餐都是高粱米饭,偶尔家里来客人时会吃到烙饼,过年过节会吃到饺子。面食好吃,但在那时决不是想吃就吃得到的,不是常有。记得感冒发烧时,母亲会做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手擀面,淡淡的面的清香味,嫩绿的葱花星点浮动,更勾动食欲。面是热的,吃到嘴里烫的我不停的左右甩动嘴巴,不热后再慢慢的咀嚼,享受着面条的劲道。通常都是母亲在旁边看着我吃,时而摸摸我的额头,“慢点,别烫着,吃完好好地歇着,出点汗就好了,好了就可以出去玩啦”。是的,母亲的手擀面比打针吃药都灵验呢,但这个待遇都是独享的,一般母亲舍不得多做一些给家里其他人吃。

能想到的就是命运多舛这个词吧,但最终还是得到了一点点的偏爱。那年,放弃读高中的我,被一所中专学校录取。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从没有出过远门,更没有做过火车,几千里的路程,父亲决定还是送我到学校,即便是上学和路费钱都是七拼八凑借来的。在北京转车时,父亲一脸的疲惫,但还说要带着我到天安门前去逛一逛,我没有答应。在站前的广场上等车,父亲卷上一只又一只的烟。看着烟圈随着微风在父亲的脸旁一圈一圈的荡漾开来,本质白皙的脸因常年的农田劳作而多显现黄色,凸显苍老。他看着远处的高楼,很少和我说话。做上火车一路晃晃荡荡的到达西安时,已是第二天傍晚,接新生的客车已经离开了,只剩一辆无蓬的大卡车。萌萌的细雨,淋在我和父亲的身上,我蜷缩在车厢里,黑暗中不知车行驶哪个方向,心里竟然是无尽的渺茫,感觉不到一丝入学的欣喜。

大约是八点钟吧,到了学校,办完一切的入学手续,已经九点多了。好在班主任老师一直是忙前忙后,一头的短发,显示了老师的干练,但间夹的一两句陕西话,或是一个陌生的词汇,总是让我云里雾里。最后,终于带着我们去学校的小灶食堂吃饭了。我和父亲都饥肠咕噜了。是的,到校的第一顿饭就是陕西的扯面。二两,四两?丝毫没有概念到底是多少,我选了二两,父亲要了四两。看到眼前都快有一寸宽了的面条,真是稀奇,没汤没水的,上面还有一层看着腻腻的黄色的油,完全没有食欲,但终是抵不过饥饿,很快,二两面下肚了。那碗面究竟是什么滋味呢,终是不能想起来。但是当时我看到了父亲吃的很香,很知足,他没有吃饱,我敢肯定。

平静而又愉快的校内生活,只持续了那么一两个月,对周围的环境熟悉了,就再也按捺不住一群青春驿动的心。周末,三三两两的进进出出,校园附近的小吃街总会热闹起来。吸引了我们的就是那六毛钱一碗的油泼棍棍面,实惠又好吃。每每因赖床,亦或是洗澡回来误了饭时,那必定是约好两三个,到小店里大快朵颐一顿,不是大餐,胜似大餐。至于逛街归来,更是顺道就溜达到小吃店里。我第一次来便是被邀约的,毕竟先前对棍棍面没有感知。

店面很小,只摆了三张桌子。“老板,来两小碗棍棍面,油泼的,”同学比我熟络。“好嘞!”老板一声清脆的回答。只见老板取了块长方体形状的面块,用手捏住两端向两边抻开,对了,就是像拉面,但比拉面要粗一些,像棍棍。拉好后投到沸腾的锅里,翻了几滚,面就熟了,盛到碗里。一大勺油在炉火上烧热,泼在面上,滋滋作响,面条亮晶晶的,配上醋和酱油,老板还要端上一碗热热的面汤。“好吃!”第一次,我就被俘虏了。以后,学会了吃辣子,棍棍面的吸引力又增加几分。在以后,和老板熟悉了,我们会厚上脸皮说:“老板,油泼再加点臊子吧!”老板都是欣然应许。我们毫不掩饰我们的吃相,总是吃得嘴角流油,辣得嘴唇发麻,也顾不得喝上一口面汤……小碗还有些吃不饱,但再喝些面汤就可以了,大碗,舍不得呢!就这样,陕西户县余下镇的油泼加臊子棍棍面,一直是我们四年的校园生活里的一道美味。没有探索它的起源,也没有学会制作,但与同学们在一起,就是吃的顺口,开心!

在再以后的生活里,在不同的城市,不同的街道,只要见到有面馆的影子,我总是蠢蠢欲动,屏不住一颗吃货的心。但是,再也吃不到当年的味道,每次吃完,免不了的和丈夫唠叨一番,想当年如何如何……害的丈夫只要发现哪里开了新的陕西面馆,有时没有时间拉上我去,也必定要买回来给我吃。闲暇时,我也会做上一顿手擀面,丈夫每次说是好吃,但是,我还总是记得妈妈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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