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洲冷:故乡的院落|散文选读
文/沙洲冷
来源:情感学院院长(百家号)
星期天我回了趟老家,那个地地道道的山区农家小院。
远远的,那苍青的山,洁白的峰,湛蓝的天,一丝一缕的云,清晰异常,分明是一幅名家工笔画。新整过的土地崭新崭新的,很是平整,似乎老远的就能闻到一股泥土的香味儿。远处的山岗上,三两个耕种的人以蓝天为背景,成了美丽的剪影。
临近清明了,泥土解冻,院落里湿漉漉的,一脚踩上去软绵绵的,像踩在地毯上一样。阳光暖烘烘的,明媚极了。小花池里不知道什么留下的种子发芽了,土中透出嫩嫩绿绿的生命信号……我再也不愿踏进屋子,我已厌倦了呆在四壁严实的空间里。
搬个小凳坐在院里,一群小鸡“叽叽叽”地围过来,在人的身前身后觅食,好久都不肯散去。伸手去逮,它们也不跑开,只是“叽叽叽”地叫得更欢,任凭你捉住、抚弄。
妈端来了沾满麸皮的食槽放在了一边,它们才一溜烟地跑了开去,啄食中叽叽声更是不绝于耳,甚是欢快。喙啄在铁皮制的食槽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叮当声起起落落接连不断,在这安静的农家院落里,倒成了一曲美妙的乐章。
两只麻雀“扑棱”一声落在小鸡边,想讨点便宜,一只小鸡却低着头、翘着尾追了过去,麻雀也不怎么理它,只往边上闪了闪,可那只小鸡就是一副主人的派头,怎么也不罢休,它立起身“啪啪啪”地拍起了翅膀,麻雀受惊,“扑棱”一声又蹲在了墙头上。不过这也没影响它们进食——没多久它们就又落到了小鸡边啄起食来。
拴着的小狗本来是伸展着四腿稳稳地躺着打盹儿的,见小鸡们吃得欢快,喉咙里发出“啊欧——”狼嚎一样的怪声,小鸡们受惊吓一阵风一样地呼啦一下跑开,躲到了人的身后,好一会儿才又回到食槽边去。大概是它们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一切。
几只鸽子躲在屋檐下,发出“咕咕咕”的声响,不知道它们在高兴什么;冒过墙头的树梢在碧蓝的天幕下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构成一个个倒“心”形。脱去鞋,除去袜子,我说让脚也洗个日光浴吧。邻家的院子里传来长长的牛的“哞——”声,还有鸡鸣、狗吠……
不知过了多久,妈叫我们进屋吃饭,趿上鞋,脚很是舒服。不知什么时候睡到凳子下面的猫,这时也钻出来,伸个长长的懒腰,跟着我们进屋了。
午饭后,我们又回到院子里,邻居来串门聊天,我有种久别重逢的亲切,想必他们之间一天不见也闷得慌吧。我们天南地北地侃,没有主题,无拘无束。后来我跟他们聊起了村里健在和已故的老邻居,一个小村子从南到北一处处数下来,我问大家:“没什么错吧?”“没啊,这几年就这样的。”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我忽然想起那次我问妻:“我们对面的邻居姓什么?”“不知道。”她干脆地答。此时,我一下子看清楚住在钢筋水泥夹缝中的我们是多么地“孤陋寡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