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俗|呈贡的火把节
《 呈贡的火把节》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对火把节的认知来源于外公对八十年前的回忆:人们自制松木火把,在六月二十五夜将其点燃,出城(村)顺着田埂或河边(护城河)游行,间或有极少人嬉戏。呈贡境内,无论汉彝,处处皆同。
2011年的7月,呈贡龙街上突然出现了许多着传统服饰的晋宁人。他们赶着胶轮小马车,拉来了一车车带着浓浓的松油味的“明子”。人们来不及询价,纷纷抢购着这些长不盈一米二,只是劈上几刀,略有间隙(不完全破开,末端留十余厘米的柄)的木棒,言语中充满着兴奋。我也跟风买了一个。后来才知道,这就是所谓的火把。由此拉开了呈贡历年火把节的序幕。
呈贡是自古就有火把节的,并且明确载入了清代的历书与光绪《呈贡县志·风俗志》。
与少数民族源于对火的崇拜,使节日带有浓重的宗教色彩不同,作为农业县,当时呈贡汉民的火把节主要作用是利用蝗虫、蛾类等的趋光性,以及燃烧产生的大量烟雾,促使它们“投火自焚”,加强病虫害防治,以保证秋收时农作物的产量。
时过境迁,随着撤县设区、市政府迁入、高校聚集,呈贡开始蜕变为一个宜居的新兴城市。2011年前后,正值新区洛龙公园完全建成,人们自发恢复的火把节就有了足够的场地举办。
六月二十五晚,匆匆吃过晚饭,我与家人来到了洛龙公园。百十号人已聚集起来。天色将暗,人们列队湖边,不约而同地点燃火把游行。不知是在谁的提议下,火把竟开始有节奏地舞动起,时起时落,渐渐形成一条腾飞的火龙。人们行走得越来越快,舞动的节奏也随之加快。“呼呼声、火爆声,百千齐作”,似乎人群中真的出现了一条威风凛凛的龙,给人们以光和乐。甚至又哼唱起了“大河涨水沙浪沙”等传统的呈贡调子(民歌),人们愈加兴奋了。唱啊,跳啊,笑啊,气氛达到了顶峰。火把映红了湖水,整个公园成了欢乐的海洋。直到更深夜阑,人群才依依不舍地散去。
此后两年,火把节如期举行,吸引了周边县市不少人的参与,多达上千人。如此盛事,被好事者接连举报“非法聚集”,机关大为光火,使得特警持枪收缴火把,驱散人群,并明令禁止不得再办,晋宁相关马车不得入区。我也升入高年级,无暇顾及。
2018年又一个火把节,听闻汉彝聚居的洛龙村斥巨资修建了火把广场,成为了呈贡唯一可举办的地点。在相关单位的支持下,已举办了三届,时间也改成了六月二十四。我按耐不住,决定一探究竟。
广场中堆起了一个高约三米,由烂沙发、破床板、朽木、塑料一切可燃烧的材料构成,并泼上汽油的篝火堆。站在下风熏得人头晕。点火,热浪逼人,似乎要把人吞噬。几百人手拉手,在两米外围成圈,伴随着主持人的呐喊尖叫,DJ舞曲与四处晃动的霓虹灯中,领头人穿着彝族服饰,弹起大三弦,一起跳着“三跺脚”。
于是火把节变成了一个完全娱乐性质,掺杂楚雄等地彝族风俗的狂欢节。热闹是热闹,也“串味”了,没有了那个温暖的感觉。我震得心慌,找了个空隙钻出了人群。
从此,我再没有参加过任何一次呈贡的火把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