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
回老家去看刚发芽的菜,看到嫂子正在灰尘弥漫的屋里打扫卫生。自从妈妈搬到老年公寓去住,久没人住的房子落满了灰尘,搬家后的杂乱和常年堆积杂物没有收拾过的几个小房间,都是狼藉满地、无法插脚。平常这个房子就是放置种子、农药、化肥、劳动工具的空间,偶尔想坐下歇歇,也都是将凳子拿到院子里,在阳光下取暖。
天气转暖,哥哥有时回老家看菜、闲坐喝茶,也是将就着在门口儿一坐。我们回家也勤,但都限于在当院里侍弄青菜,到屋里取、放工具,从未想过将这闲置的屋子打扫一下。长久在当院干活,也并未发现脏乱的院子也需要打扫。
眼里没活儿,心里不难受,环境的干净与否影响不了我们的心情。尽管脚下走路要不断避让凌乱的杂物、砖头,眼睛常常扫过往年干枯的瓜秧,看它任性的当空舞着……
绿色从地下冒出,地上枯黄的腐朽,蒙着一冬一春的尘土,占据着较大的视野。
上周日,嫂子休息,打扫了院子。眼里有活儿,手里勤快,被嫂子打扫干净后的院子,看上去顿觉神清气爽,万万想不到腐朽的枯死瓜秧和杂物与春天勃勃生机是那么的不相宜。
我们大概习惯于选择性看,或者根本看不到那些杂物,尽管在脚下不断避让,或者踩来踩去,却一直未有清扫的想法,是“随遇而安”、见怪不怪的认识,还是根底里从未有过整洁的念头?是“穷干净富邋遢”的观念已深,还是“油瓶倒了不扶”的懒惰?
我相信不是懒,对于及时耕种、及时收菜绝不耽搁,我们一直坚持种地的原则,从未有过在生产上的难看,我们能种出不错的菜来,给院子描绘出一幅生机勃勃的春之景色,但是对于小院图画中边边角角的败笔,我们却熟视无睹。
这是善于抓大放小、抓主要放次要,还是根本无意识,所以便无从行动?还是,偶尔有打扫的意识,感觉不是最重要的?
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满院子菜菜的长势重要,环境的干净,是锦上添花,让人放眼望去全方位赏心悦目,而我们更关注雪中送炭,担心核心抓不住,满盘皆输。
可是,如今,物质相对富足的时代,哪里还有需要送炭的点儿?都是锦上添花的完善。
房间逐渐清理出来,长时间不用的东西一律扔掉,绝无再保留以备不时之需的念头。采取断舍离的方式打扫,是最适合老房子的了。这样干净的房子,天气变热的时候,藏的蚊虫都会少吧,是不是可以在屋子里坐下歇歇了?
偶尔也飘过清理的念头,知道这是个大工程,肯定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关键还是根本不知从何处插手,该怎么归置。仿佛做一道几何题,总难有高处把控、点击按钮瞬间击破的能力,看看,由这里推出一步,那里再推进一步,难以彻底解决。胸中无丘壑,对事情预后不明了,总难有彻底打扫、誓与垃圾决绝的勇气,所以不能不与垃圾杂物共生共处了。
也许学一学医会好些,也知道细菌的可怕,或许就会干净了些吧。但是也知道,这其实都在习惯和个性。
上午回家,还探讨原因,小时候家里农活多,忙着吃饱穿暖的时代,真是无暇顾及这些。周边的人家大致类似,极少见到干净利落的人家。总有一个干净的大婶,常常喜欢用毛巾抽打身上的尘土,还被婆婆说成,好日子都被抽打穷了,很自然的感觉,这样的抽打身上的尘土,不够朴实,甚至有资产阶级的味道,“穷干净,富邋遢”,大概那个婆婆就是按着这句话理解的。
因为属相关系,常被戏谑称为猪,“有吃、有喝、有烂泥打滚儿”,其实对猪的有吃有喝尚可愉悦接受,而对烂泥打滚的做法实在不能苟同,不过想想,久处于杂物堆积的环境,无异于在烂泥中打滚儿啊!想想都觉得可怕。
我一直很崇尚极简生活,某种意义上说,是不是也是渴求一种更易做的整洁?
不会整理家务,无疑于残疾,看来,要逐渐摒弃残疾,做健康人才行。听过山下英子的《断舍离》,目前还停留在理论,需要付诸实践。打开心中的盲,行动起来,创造一个赏心悦目的环境,摒弃做事三分钟热度,要把不热爱但是需要做的事情坚持下去才行。
忽然发现,下图中的枯叶是否应该清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