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原创•《老 屋》作者 ​寒塘鹤影

老 屋

作者 寒塘鹤影

电影电视里从来就没有见着我的家乡湖北潜江民居的模样。不是北京的四合院就是古朴的徽派建筑；不是塞北白桦林中的小木屋就是江南水乡的回廊式庭院；不是山坳里的石砌房子就是海边的半石半木的高脚楼；不是黄土高原上简陋的窑洞就是广东独特的客家土楼；少见的也是蒙古包、毡房、吊脚楼、筒子楼；更多的是林立的高楼里格子式的公寓和百花齐放着的各式别墅。

家乡的民居却是叫不上名字的屋子，老式的青砖墙、小瓦顶、精雕各式镂空图案的风障鼓皮门脸儿。一律面南座北，门前东角一棵桑葚西角一棵椿树，三间三拖一个院落一间厨房一片竹林。可见家乡的人骨子里是雅的，宁可食无肉也不能居无竹。三间当中是宽敞的堂屋，东西两边各一卧室其后是三小间。院落里种一两株果树或者栽几棵花草，养几只鸡而且必定要有一只雄壮的打鸣的高冠花公鸡。厨房里永远是奶奶、妈妈、姑姑的身影，或沉默或欢畅或利落或缓慢无一例外的是女人的忙碌。竹林里照例是小鸟的所在，叽叽啾啾、忽上忽下，丰满了孩子的眼也丰满了孩子的耳更丰满了孩子的童年。住房前照例是不宽不窄的小河，也有西子样的女子在浣纱，也有孙二娘式的媳妇在淘米，更有泥鳅式的光屁股小孩儿在学狗刨式。清清的河水永远是清清的，清得水草都害羞地扭捏着苗条的身子以逃避乡村汉子噗通跃入小河时一波一波荡漾开来的涟漪……

如今，家乡的老式屋子已不多见，竹林更是难得的稀罕物了，满眼都是新式的两层小楼。生活是矮子爬楼梯----步步高了，情趣却少了。我一厢情愿地储存着儿时老屋的记忆，想念着堂兄给我做的秋千，想念着向表姐要来的红头绳，想念着偷偷藏起来的弟弟的弹弓，想念着兄弟姐妹们捉迷藏时的那份无拘无束的心跳，想念着桑树下爷爷讲的古老的故事，想念着隔壁大哥哥悠扬的笛声，想念着父亲的那把神奇的二胡，想念着母亲在月光里纳鞋底的情景，想念着奶奶忽悠着的芭蕉扇……

家乡的民居没有确定的名字，每每说起就称老屋。 每个潜江人心里都是有间老屋的吧？一砖一瓦未必是老屋的模样，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的该是那袅袅升起的炊烟？抑或是是那弯弯曲曲的泥巴路？或者是那春来梁上燕？夏日荷花鲜？金秋稻米香？还是那严冬有着胡萝卜鼻子的白雪老人儿呢？

岁月更迭，世事轮回。今天，老屋有了新的涵义—民宿，明天电影电视里会有家乡的老屋一条街，老屋一个镇……老屋将以年轻的活力承载未来的记忆。

作者简介：

寒塘鹤影，本名熊喜萍，湖北潜江人，1989年毕业于扬州大学农学院，一直从事农业科技的推广与应用工作。有一双从平凡事物中感知情绪的眼睛，有一颗从琐碎生活里发现诗意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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