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辛基：全球“最幸福”城市的炼成记
2020-11-19 14:00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腾讯研究院（ID：cyberlawrc），作者： WeCity未来城市
赫尔辛基是芬兰的首都和最大港口城市，也是芬兰的经济、政治、文化、旅游和交通中心，不仅具有自己独特的城市韵味，被认为是全球幸福感最高的城市之一，而且在国内的经济社会发展中也拥有非常重要的战略地位，成为芬兰智慧城市建设探索的先驱者。
在2018年6月麦肯锡全球研究院（MGI）发布的《智慧城市：数字城市打造宜居家园》中，赫尔辛基在智慧城市的技术基础实力和应用部署两方面均排名欧洲第五，在智慧城市市民体验方面排名欧洲第四。
今年9月，IMD商学院与新加坡科技设计大学联合发布 “2020智慧城市指数”，赫尔辛基在该榜单排名全球第二，比上一年提高了6位，智慧城市评级从A级上升至AA级。
图1：IMD 2020智慧城市指数-赫尔辛基总览
类似于国际上其他一些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大城市，赫尔辛基也面临着城市资源和大量实时产生的城市数据利用效率不高的问题。经过十几年的探索，赫尔辛基以居民体验为基石，从试点地区开始逐步扩大智慧城市建设版图，逐渐造就了一个走在世界智慧化建设前列的国际都市。
造就芬兰城市高幸福指数的部分原因——平权（equality）和同理心（empathy），不但萦绕在影响每个人生活的收入、教育、医疗福利等方面，也显著地体现在城市的规划和建设中，反映为极大的开放包容与对市民参与的充分鼓励。
赫尔辛基市长Jan Vapaavuori表示：赫尔辛基通过长期投资，以及与企业、高校、市民等主体的紧密合作，已经成为创新和商业活动的优质试验场。芬兰在以赫尔辛基为代表的智慧城市建设中所取得的令人瞩目的成绩，与其敏捷试验的探索模式、高度透明的数据开放和频繁广泛的国际交流紧密相关。
图2：赫尔辛基数字化项目六大战略目标
“城市实验室”与敏捷试验
在线实验室的概念从20世纪90年代中期就开始在欧洲地区萌芽。在线实验室网络（network of “LivingLabs”）以用户为导向，为赫尔辛基地区提供了协同创新智慧城市服务的试验平台，在智慧健康、能源节约、制造业和政务等多个领域都发挥了价值，成立于2005年的Forum Virium Helsinki就是一个强有力的案例。
这是一个归属赫尔辛基市政府的私有但非营利性组织，致力于与其他私营部门（包括大中小型企业和初创企业）、政府、社会组织和城市居民共同开发和推动未来智慧城市解决方案，因此也吸引了许多实力强劲的国内外企业和高校成为该组织的成员，包括国际领先科技企业IBM、北欧和波罗的海地区领先通讯公司Telia和Elisa、北欧最大的应用研究组织VTT，以及芬兰最大的应用科学领域高校——城市应用科学大学等等。
截至目前，该组织已经联合750家企业和170家研究机构，完成遍及60个城市的125个项目。
敏捷的城市试验模式发源于赫尔辛基市的Kalasatama住区项目，一般以半年为期，用于在真实环境中对新兴技术或创新解决方案进行低成本测试，同时增进不同角色城市参与者的协同合作。目前已有50余个敏捷试验由赫尔辛基的各个“城市实验室”在市内各区域运营，涉及气候、教育、交通、民生等多个领域。
图3：城市实验室的运作流程
（一）Kalasatama智慧住区
Kalasatama智慧住区是赫尔辛基在东湾项目中的旗舰项目，接受Forum ViriumHelsinki和赫尔辛基市政府的管理。赫尔辛基通过该项目，提出并验证智慧城市解决方案，同时加快促进公私合作开发模式的实现。
这个智慧住区的试验性项目中有很多都是由初创公司结合当地居民的合作与反馈进行开发，在短期内利用真实的城市场景进行测试，包括智能停车、智能垃圾管理、智能电网和“移动即服务”（MaaS）等各个方向。
例如，Rentapark是由3个初创企业主导的智能停车服务，使用户可以利用手机app提前预定停车位并完成支付，缓解了城市停车难的痛点；初创企业Parkkisahko开发了智能电动汽车充电站，不仅利用本地产生的太阳能，还可通过智能手机远程控制。
（二）移动实验室
移动实验室（Mobility Lab）是赫尔辛基城市建设创新方案的一个孵化中枢，致力于通过推动公私部门、研究机构和市民的协同合作，在真实城市场景中检验方案构想。
例如，一个公司开发出能解决交通堵塞问题的城市解决方案，但缺乏真实环境下的关键数据，则移动实验室会在赫尔辛基Jätkäsaari区域放置传感器，以提供对项目必要的城市信息。
基于类似的模式，移动实验室将这个区域作为众多项目的试验场，助推了“最后一公里自动配送”“城市物流共享仓库”“Kiss-n-ride traffic to Jätkäsaari”等试验性方案。
其中，“Kiss-n-ride traffic to Jätkäsaari”利用自动车牌照识别摄像系统和车辆登记信息，记录经过该地区车辆的匿名数据，包括车辆数、停留时间和排放量估算，从而更全面地分析交通状况。
（三）其他试验项目
随着技术、算法、场景的不断充实，人工智能、物联网等新兴技术正在加速进入与城市基建的融合阶段。今年，赫尔辛基启动了针对城市轨道故障痛点的iTrack项目，结合传感器和机器学习，为交通运输监管者提供精确的轨道数据，以快速排查故障隐患，制定最优运营策略，降低交通风险并提高轨道交通盈利能力。这个轨道管理解决方案将于今年夏秋，选在赫尔辛基市电车网络的多个地段进行试点。
此外，Bercman Technologies公司在Jätkäsaari区域放置了智能人行横道，交通信号灯配置了传感器和摄像头，能对交通流量、速度、违章情况和环境变量等数据进行记录，人行横道的警告功能就在此区域运行测试。
在赫尔辛基，还有各种各样的城市创新方案在通过小型短期的敏捷试验模式探索着其可行性和价值。这种敏捷试验模式多次在检验中证明了其有效性，不仅被用于芬兰国内六个最大的城市，在2019年还被挪威的斯塔万格市所借鉴。
城市数据开放与众创生态
（一）地区信息共享平台
2011年3月起，在Forum Virium Helsinki的监督下运行的“赫尔辛基地区信息共享”平台（HelsinkiRegion Infoshare，简称HRI）开始为公众提供赫尔辛基地区公共数据服务，包括数据的生成、公开、分享和利用。
HRI平台可供任何市民、企业、高校、学术研究团体或市政人员使用，数据可作为文件下载，也可作为不同格式（XLS、PC-AXIS、CSV、KML、JSON和WFS等）的原始数据，通过各种网络服务或技术接口获取。在数据公开的基础上，Forum Virium Helsinki还通过面向任何个人、企业和其他组织的开放数据竞赛，鼓励不同主体参与到城市数据的利用中来。
在2011年上半年开展的开放数据竞赛中，共有51个应用被提交并参与评审。之后，一个新的竞赛“Apps4Finland”在更多开放数据的基础上拉开了帷幕，涵盖的数据包括环境、地理空间、健康民生统计、人口统计，和交通位置服务数据等，各个类别的参与者共提交了140余项作品。2014年初，HRI在城市运营中实现常态化。目前，HRI已经开放645个数据集、265个应用和174个开放应用程序接口。
另一个数据开放的案例来自“Kalasatama数字孪生”，是赫尔辛基“数字城市协同项目”的一个亮点，今年获得由基础设施工程软件企业Bentley Systems颁发的基础设施年度奖项智慧城市类别的一等奖。
赫尔辛基通过MicroStation、ContextCapture和OpenCities Map生成了一个500平方英里城市的高仿真3D信息模型，为公众提供精准可靠的数字基础设施。赫尔辛基希望通过该试点，增进公众对城市数字化巨大潜力的认识，同时增进城市内的协作，促进研究、教育和创新。
图4：赫尔辛基利用ProjectWise和OpenCities Planner打通城市数据
（二）多主体参与数据利用
HRI由于提供了大量多类别的城市公开数据，极大地激发了城市各主体参与数据收集和利用的热情。芬兰Aavixta公司基于HRI开放数据开发出一款寻找城市公共自行车的应用“Find Bike Now”，为赫尔辛基和埃斯波市民提供自行车地理位置信息服务。
“Minecraft-Helsinki3D+”是一款基于赫尔辛基3D城市模型、植被信息等地理数据集自动生成等比例城市沙盒的应用，每一个minecraft方块的边长等于现实中的一米，兼具娱乐和教育意义。Hansel公司开发的“Tutki hankintoja”应用基于赫尔辛基市政采购数据集，可为市民和企业提供分类、可视化的市政采购信息，方便民众获知公共基金的使用情况，也助力企业实时了解市场情况。
同时，市民作为不可或缺的城市参与主体，也被邀请和招募进入各个城市建设项目中，既降低了数据收集的成本压力，也提供了对项目至关重要的意见反馈。例如，在2015年~2019年间进行的一个城市物联网项目“SELECT”中，被招募的居民们可在自家阳台上使用传感器测量空气质量，作为重要的项目数据。
在赫尔辛基开放的城市数据平台和试验性项目中，政府职能的表现方式发生了转变，其角色从单一走向多元，从居于中心转变为引导和赋能：政府作为在线实验室网络的主办方，既是开放数据和接口的提供者，也是服务的采购者，更是一个协同创新的合作伙伴。
此外，开放的信息和创新的氛围也在赫尔辛基的企业、组织间形成了更广泛而良性的竞争，尤其为众多初创型企业提供了广阔的成长空间。正因政府对各参与方自发进行数据利用和开发的高度包容和认同，赫尔辛基地区的智慧城市建设远不只是“自上而下”的概念传达，更是从底层自发涌现的创意浪潮，在使数据“数尽其用”的同时，也在推动着数据公开在广度、深度、便捷性等维度的提升。
（三）创新解决方案维护数据安全
智慧城市的数据开放和应用使得数据事务链接规模不断扩大，数据安全风险也就同步扩大。市民作为用户在享受数据带来的便利的同时，也不免对个人隐私保护问题提高了重视。
在Forum Virium Helsinki支持下，SmashHit项目计划于2020年1月到2022年12月间在赫尔辛基Jätkäsaari区域试行，旨在从个人和产业平台方面解决用户认同和数据共享安全性的问题。
SmashHit作为一种新型工具，意为安全可控地分发和共享个人及产业数据的智能调度器，覆盖了数据的可追溯性、数据指纹、数据所有者之间的自动化合约等方面，并主要通过两个重点行业——兼备个人及产业平台数据的保险业和智能交通领域，来测试该安全解决方案在增进用户信任上的可行性。
Forum Virium Helsinki的责任在于确保数据共享遵循MyData原则。“确保市民知晓哪些个人信息被使用以及如何使用”是赫尔辛基数字化六大战略目标之一。
对数据安全的重视，体现了赫尔辛基在智慧化建设进程中对“市民即用户”概念的践行，在目标导向的同时也关注用户权利和体验，从与市民的沟通中打磨智慧服务的边界。
欧洲城市联盟与前沿社区
在赫尔辛基试行的多个智慧城市相关项目均属于跨国试点项目中的一部分。“北欧智慧城市网络”（The Nordic Smart City Network）是由包括赫尔辛基在内的来自5个北欧国家20个城市组成的合作联盟，旨在通过交流互鉴，探索构建可居住、可持续城市的北欧路径，数据开放和公众参与是成员间共同的理念。
由各个城市共同发起的“北欧城市实验室”项目使得城市间可以互相汲取智慧城市建设过程中获得的宝贵经验，例如，敏捷试验模式在赫尔辛基取得显著成效后，也被其他成员在其他项目中效仿借鉴。
图5：“北欧智慧城市网络”成员城市
国家间的交流不仅限于北欧五国之内，赫尔辛基同时也加入了欧盟内部针对物联网、AI和大数据等新兴技术的若干个合作项目，和更多欧洲国家一道探索智慧前路。
例如上述“SELECT”物联网项目，由“欧盟地平线计划2020”和赫尔辛基、安特卫普和哥本哈根三个城市共同出资，以寻求一个共享的IoE（Internet of Everything）平台解决方案。在这项创新挑战的最后阶段，三个运营方的解决方案都会在赫尔辛基和安特卫普两城结合当地软件开发商、城市专家和居民的合作进行测试。
2020年1月，芬兰和欧盟其他8个成员国共同加入了欧洲“协同项目”（Synergy Project），预计持续到2023年6月底。该项目旨在建立一个基于人工智能技术，处理和利用电力领域多渠道（API、历史数据、统计数据、物联网/传感器数据、气候数据、能源市场数据以及其他开放数据来源）的一手、二手信息，并通过精细化运营提高电力使用效率的欧洲大数据平台。加入该项目有助于赫尔辛基制定更节能的城市治理方案，从而实现“赫尔辛基碳中和2035”目标。
AI4EU是欧盟标志性的人工智能项目，作为欧洲的一个AI大社区，覆盖了21个国家80个合作伙伴，项目目标是建设需求导向型、开放且可持续的领先人工智能平台，为欧洲社会和经济赋能。
赫尔辛基的Forum Virium在其中不仅作为项目和芬兰AI社区之间的桥梁，而且带来了关于数据、应用程序接口，以及机器学习、5G等新技术在未来城市服务中进行应用的经验。从经验的输入与输出中，赫尔辛基不断提高着自身在科技理论和实践经验交流中的影响力。
WeCity观察
1. 敏捷验证创新性城市方案，从起点拓展实践空间。
智慧城市建设在日益复杂的环境下面临着越来越多元的应用场景和受众，同时也就面临着更高风险。短期小规模的试验和敏捷迭代，是赫尔辛基智慧化发展中十分有价值的实践经验。
从城市角度来讲，一方面，城市场景为试验提供了精确的数据输入和来自市民的真实反馈，助力推动城市服务生态的拓展；另一方面，试验经验的输出和试验场地的提供也使得赫尔辛基成为跨国合作网络中积极而重要的一员。
从企业角度来讲，真实而具体的试验反馈有利于为后续更多的创新解决方案提供前车之鉴，为项目继续扩大到商业规模的可行性和路径提供宝贵的参考信息。
2. 开放数据的利用离不开对“市民即用户”的践行。
虽然场景和技术复杂度不断提升，但城市始终是“市民的城市”。市民认同始于认知，赫尔辛基的诸多试验性项目通过“众创”氛围强调市民对城市数据的生成和利用，从“参与”和“普惠”切入以培养用户习惯，由此也同时打造了更多试验性项目的温床。
广泛将市民纳入项目的开发和测试环节，对于提高建设的针对性、问题解决的准确性和用户体验的满意度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在我国，适当增强市民参与也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对地方政府重经济，轻社会倾向的扭转。
此外，数据隐私问题往往在各国智慧城市建设中成为不可忽视的制约因素。能否回归城市建设初衷，以市民的情感意志为核心导向，是智慧城市可否持续的关键。在信息维护的过程中纳入市民的参与和对话，不失为一种对“市民即用户”的一种很好的延伸。
3. 开放包容的建设模式诠释智慧城市的可演进性。
完全由政府单一主导的城市管理模式，不再适合于增大的城市密度和扩充的城市场景所导致的对公共服务需求的提升，参与主体和供给方式的多元化是智慧城市建设模式变迁的必然趋势。
在掌握一定“度”的基础上，建立和完善开放型大数据平台和公共服务平台，将各方市场力量容纳到敏捷的城市试验场中，不单在日益复杂的背景下降低了“政府失灵”的可能性，也有助于推动创新创业，同时促成“多对多”的高效协同建设生态。智慧城市的可演进性正在于此——打破传统封闭的桎梏，在开放、创新、协同、互动等方面持续进化。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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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https://www.hel.fi/static/helsinki/digitalisaatio/helsinki-digitalization-program-english.pdf
[9] https://www.sohu.com/a/418705993_99921288
[10]https://www.hel.fi/static/liitteet/kaupunkiymparisto/julkaisut/julkaisut/HNH-2035/Carbon_neutral_Helsinki_Action_Plan_1503019_EN.pdf
[11] https://www.synergyh2020.eu/about/the-project
[12]https://www.globenewswire.com/news-release/2018/09/26/1576758/0/en/Helsinki-s-Kalasatama-Smart-City-Moves-Forward-with-Wellbeing.html
[13] http://www.dzhyhb.com/hwqj/13247.html
[14] https://forumvirium.fi
[15] https://smashhit.e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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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http://nscn.eu
[18] https://mobilitylab.hel.fi
[19] https://forumvirium.fi/wp-content/uploads/2016/02/SELECT-Fact-Sheet_v4.pdf
[20] https://www.smartcitiesdive.com/news/residents-need-a-seat-at-the-table-when-planning-smart-cities/583490
[21]https://drive.google.com/file/d/1L7c-FEUOFfvWQE3am35SYk-4bvJPz7RH/view
[22] https://www.smartcitiesworld.net/smart-cities-news/helsinkis-digital-city-synergy-digital-twin-project-scoops-top-award-5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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