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接财神
在“拜金主义”风气十分严重的今天,财神是各路神仙中最重要的神之一了,在中国的封建社会里,统治者长期和始终实行“重农轻商”、“崇本抑末”的政策,农业被视为确保社会安定,国家税收的主要来源而被视为“本”,而商业则被视为“末”而得不到至视,甚至被歧视和打击,于是,比较古的年代,中国有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神,就是没有“有资质”的财神,于是,关于中国财神之起源也成了说不清,道不完的故事。
1991年我在上海博物馆大厅举办的《春节风俗展览会》门票,主图案就是财神赵公明。
记录南宋杭州风俗的《梦粱录·卷六·十二月》中有这样一段戏:
岁旦在迩,席铺百货,画门神桃符,迎春牌儿;纸马铺印钟馗、财马、回头马等馈与主顾。
正一玄坛神马
上海及江南地区供的财神是“正一玄坛”赵公明。赵公明作为道教神道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南北朝陶弘景的《真诰》,是一个统领亿万鬼兵的鬼帅,还经常流窜阳世,杀害百姓。他与人们景仰的“财神”几乎就是背道而驰的“鬼道”。赵公明被后人尊为财神是与明代出现的小说《封神榜》有密切关系。《封神榜》中的赵公明是一位在峨眉山修炼得道的神仙,武艺高强,头戴铁冠,手执钢鞭,身骑黑虎,还有百发百中的“定海珠”、“缚龙索”等法宝,他助商纣王为逆,与周武王作对,后来被姜子牙用符咒降服,再后来被元始天真授意封为“金龙如意正一龙虎玄坛真君”,统领招宝、纳珍、招财、利市四神,于是被民间广泛供为财神。早期,上海人不太把财神当一回事,而到了清康熙开放海禁后,上海迅速发展成为中国近海的一个港口城市,商业的发展和崛起,也使财神在上海地位的日益上升。
招财王子
根据惯例,新年放假三日,商行和商店也照例休市三日,到初四就要作新年开市的准备,到初五正式开市,沪方言中“四”、“市”谐音,于是初四的开业准备叫作“利市”,而初五的开业讲作“破五”。
《图画日报·上海新年致现象·接财神》的配画诗中介绍了清代上海人接财神的风俗:
香烟结篆烛生花,百子高升震耳哗。
天上财神有多少,下方迎接遍家家。
三牲全副供台陈,沐手虔斟酒一巡。
另外献盆活元宝,鲤鱼两尾耀金鳞。
锣鼓声声响不停,万家聒得梦都醒。
这般喧扰人难耐,不信神明反爱听。
衣冠齐楚礼趋跄,翎项辉煌气概昂。
莫道虚衔无用处,拜神今夜有威光。
接财神
诗中讲的“百子”即小炮仗、鞭炮,旧时大都百枚相串,故称“百子”,寄意“多子”;“高升”即大炮仗,点燃后会升空,寄意“指日高升”,“升官发财”,看来,放炮仗接财神之风已有一定的历史了。“三牲”指祭神时的供品,通常为猪头一只(也可以用方肉一大块),鸡一羽,鱼一尾,合称“猪头三牲”,是民间祭祀必备的三种供品,“牲”沪方言与“生”同音,念作san,今沪语骂人为“猪头三”是“猪头三——牲(生)”的藏尾语,最初是骂初来上海而不懂上海规矩的“乡巴佬”,1917年商务书局出版姚公鹤著《上海闲话》中讲:
上海中下游有习用之一种骂人语,有有意义者,有无意义者,有不知其意义何若者,录之亦社会现形之一斑也。有所谓猪头三者,此系歇后语,下藏一“牲”字。“牲”字与“生”字同音,盖凡来上海者,无不以老上海自居,而以初来上海为耻,故凡骂人曰猪头三者,并非不堪之语,不过言其“生”耳。然习俗相沿,今则已视为奇耻极辱之骂人语矣。
接财神必备“另外献盆活元宝,鲤鱼两尾耀金鳞”。接财神必须备鲤鱼一对,“鲤鱼”音谐“利余”,而“对”音谐“堆”,“鲤鱼成对”寄意“获利有余,元宝成堆”。《图画日报·营业写真》中绘有“卖元宝鱼”图,配图文也颇有趣:
元宝鱼,金鳞好,一跳好像元宝趫。
买来今夜接财神,财神看见哈哈笑。
鲤鱼昔日跳龙门,吉语恭维新贵人。
不道近日科举废,只堪盆内献财神。
卖财神元宝
卖财神元宝
解放前上海正月初四夜接财神之风颇盛,解放后逐渐淡化,而到了改革开放后,接财神之风愈演愈烈。真是的,上海人想发财想昏了头。
秦荣光《上海县竹枝词·岁时》:
拜年未了接财神,爆竹通宵闹比邻。
鲤鱼羊头增价倍,那知穷汉甄生尘。
五路财神
春节风俗展览会.前排左起俞春蕾、●、张丽丽、姜玲、●、张文勇。后排左起高振宇、周爱刚、俞乐斌、●、薛理勇、汤伟康
发财致富毕竟是人们的良好愿望,也是实现国富民强的必由之路,当人们把发财致富的希望寄托在一位虚妄的神的身上,似乎就没有必要了。
春节风俗展览会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