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敬那些做贼的日子 2024-06-20 18:22:05 号主说:“六一”了,年届老年,却童心未泯,偶温童梦。印象深刻者,居然不是读书求学、学XX做好事,而是偷。偷的刺激、偷的教训、偷的享受挥之不去。 有几个人敢说,小时候没偷过?我是不敢吹这个牛的。我幼时并不爱动,相比那些像猴子一样爬墙上树掏麻雀蛋、端鸟窝、摘桃子桑枣的伙伴,我望尘莫及。翻个墙,要步步手抓实,脚踩稳;上个树,双臂双腿抱着夹着树干浑身颤抖地一步步一点点往上挪。那种狼狈,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但没办法。笨。一起玩的伙伴鄙夷。因此,遇到有偷的“业务”,需要爬墙上树,我要么把风,要么在地上接货。那时候是生产队,我们队和后面杨湾队只隔一条长塘和一片农田,离得很近,不止是鸡犬之声相闻,两队的队长吹哨喊出工都互相听得见。 有一年,那片农田种蚕豆,我们叫大豌豆。大豌豆田里通常夹杂着小豌豆,爬藤,很稀少,有的地方会好几株挤在一起,果实像荷兰豆的弯月样。刚刚有米还嫩的当口最好吃,绿甜薄脆。小豌豆才结果灌浆时我们就密谋着等长大一点来偷。等到小豌豆长到指头大小,我们学着八路军、解放军炸碉堡、偷袭敌营的样子,脱光衣服打鼓泅过去,爬上塘坡,匍匐前行,钻进半人高的豌豆田,从畦沟爬到田中央仰天躺下,摘食周围的小豌豆。早期杨湾队没发现,我们偷得不亦乐乎。后来,小豌豆老了,不好吃了,我们就摘大豌豆"烧窑"-在田埂上挖一个缺,用稻草引燃枯树枝或者铁路上捡来的枕木块,把豌豆荚直接扔火里烧,豆荚嘭地炸开了就用树棍掏出来,剥豌豆吃,越老越粉,非常好吃。或许烧窑的动作太大,被杨湾人发现了,在等待收割的日子,杨湾派“二长辈”——个孤老照豌豆,他成天拖根棍子,恶狠狠坐在水塘头的坡上,让我们无机可乘。 偷生产队的菜瓜、香瓜比偷豌豆曲折。瓜田在岗上靠村子这边,挨着一大片棉花田,而且,生产队有专人负责管理。夏天炎热季节,生产队会偶尔集中摘瓜分瓜,每家每户按人头平分。我们村40多户人家,一大堆瓜每家只能分到两三条,根本过不住瘾。我们几个人就揣摩着偷。那时上半天学,放学不是回家,而是绕道到大河边,爬上高高的河坡,钻进棉花田,向瓜田进军。夏天赤日炎炎,我们在棉花田被热得满头大汗,脸上手臂上不仅被虫子咬出一个个疙瘩,还被棉花枝划出一道道血印,搞得泥灰满身,血痕满脸,也在所不惜。因为有社员管理看护,得埋伏到他热得受不了去瓜棚乘凉时,才从棉林探头伸手摘已经成熟的菜瓜香瓜。开始容易得手,后来靠棉花田一边的瓜连“瓜儿”都被我们偷吃了,瓜被偷的事露馅了。比较惨的是,有一次我们中了看瓜社员的奸计,他故意离开瓜田下岗子回村,我们以为他回去了,就放心大胆爬进瓜田选大的摘,被另外两个社员从后面棉田包抄过来抓了个正着。一个也跑不掉。结果是,我们这些伙伴的家一个月不能参加分瓜。 正清叔是村里的故事篓子,夏日村前塘边乘凉,都是围着他闹着要他讲故事,我们都很喜欢他。喜欢他的另一个原因是,他家后园有一棵大桃树,每年都结果。还有一园竹子。爬上园墙再爬上桃树偷桃是我们的乐事。只要观察到正清叔和姚婶出工去了,我们就毫无顾忌地去偷,简直可以说是从容。满树硕果,从狗屎桃摘起,到只剩下少量高挂树梢的成熟大桃子,我们几乎每年都把他家的桃树折腾得满地桃枝桃叶,一树憔悴,从来没有听到他追究过,骂过,好像他家种了桃树就是给我们偷的。有一回,我们相约到长堰刷“羼鱼”——一种成群在水面闪电般抢夺食物的白条鱼,需要用到韧性和弹力超好的竹竿,没说的,到正清叔家后园去砍。那天我们一行有五六个伙伴,大家从被我们翻越光滑的墙头翻进去,用菜刀紧急砍剁,想速战速决,正砍得兴起,墙角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娃们的!慢点砍,小心手!”我们头“轰”的一下大了,纷纷夺路逃窜,只想一步爬上墙头快快逃离。“莫跑!跑么事唦!把竹子拿去。”他一直站在茅厕门口,一边系裤子一边和颜悦色地招呼我们。毕竟是偷。我们逃不及,也逃不脱,只好一个个抓着脑瓜皮,等着挨训。等我们安静下来,他把没砍断的竹子砍断,削掉枝叶,给我们一人一根。“要竹竿,跟我说嘛!翻墙乱砍,非男人所为。”他完全是讲故事的口吻。拿了竹竿,我们穿过他家堂屋逃离,一路无话…… 赞 (0) 相关推荐 【随笔】岁月走笔‖记忆系列之:生产队的几“头” 河北 又一村 岁月走笔|记忆系列之:生产队的几个"头" □ 河北 又一村 开天辟地头一回的人民公社体制在一片声讨.改革中夭折.那尝试消灭剥削.实现大同.人类最高组织形式--共产主义的前奏曲偃旗 ... 卢秀莲:难忘偷瓜那件事 难忘偷瓜那件事 江苏 卢秀莲 我儿时的事好多都已忘却了,只有和同伴们偷生产队瓜的事经常在我脑海里出现.这大概是六十年代初的事. 写这件事得先介绍我们村的地理环境:我们村庄很小,当时只有六十户左右的人家 ... 【菊韵】父亲的早晨(散文) "天上落金子,你得起个早,要不被别人捡了!" 父亲常和我唠叨这句话.他起得早,我爬起床,他已到乡场上卖捆竹尖回家了.若不早去早回,就赶不上生产队的早工.碾屋里的太公,裸着上身,露着 ... 花善祥 | 开夜工 [往期回读] 蒋勋细说红楼梦合集 收长头发 二八大杠 我的最后一届高三生 三伏天做豆瓣酱 面子 开夜工 小纪镇 花善祥 作者花善祥先生:小纪镇竹墩村人,扬州作协会员,现任小纪镇文联副主席,在 ... 徐良观:老队长 老队长 作者:徐良观 那年(2012)6月,老队长离世了.这位在大呼隆时期叱咤风云把一个六七十户人家的生产队管理得调调适适的硬汉子,在遭受病魔两年多的折磨后离开了人世.那些日子,我的心情和他的家人一样 ... 【灵璧随笔】五十年前,看咱灵璧社员咋过的伏天 五十年前,社员们怎么样过伏天 文/同龄人 今年的三伏天是四十天,天气特别的热,连日来高温持续在40度上下徘徊.人们早上出外活动或者采购,其余时间大多呆在室内.我家的空调从上午八九点一直开到 ... 六七十年代,从事竹编的生产队社员。那时,... 六七十年代,从事竹编的生产队社员.那时,很多人民公社和生产队都搞工副业,收入作为集体经济的补充,社员个人也从中分红. 野饕食话之咀嚼圆根 隔河望见姐穿青,割了大麦种圆根.圆根好吃要剥皮,姊妹好耍要分离. 这是当年鱼通地方流行的一首"四句歌".唱歌都把"圆根"挂在嘴上,说明此物与当地群众生产.生活的 ... 【简话素本】《风花雪月喔得了》第八集:树软弹 编者按: 这是一部长篇自传体小说,总共有二十余集六万余字,作者是一位退休大叔.他愿意把自己的一生来一次彻底的曝晒,用他自己的话说是:"误拿陈醋当作墨,写就一生纸泛酸."点点滴滴,人 ... 你经历过或者听老人讲过生产队的故事吗?(甲说) 我是一名生产队社员,经历过长期集体劳动,参加过修塘埧,改田扩地,也参加过万人工地修水库的义务工,缴过公粮,卖过余粮是名地道的农民,我想对于生产队的真实故事是有发言权的.网传人民公社就是吃大锅饭,饿肚子 ... 姜广富:俺们队的老队长|散文 补世成:前妻复婚记|小说 文/姜广富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人民公社时期的生产队长,要按级别,应该是十一品(县为七品,公社为八品,管理区为九品,生产大队为十品,生产队为十一品)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级别最 ... 作者:老爷子《旧时尿水车及其龙门阵》 旧时尿水车及其龙门阵 旧时的成都,有许多生活中的趣事,尽管现在城市里已消失,但仍使人们至今都难以磨灭掉那远去的记忆. 人世间民以食为天,要生存下去就要喝水,更要有一日三餐主食填饱肚子,吃进去的东西总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