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缘为兵》【三六七】犹如久旱逢甘露

小说《缘为兵》【三六七】犹如久旱逢甘露

小说连载《缘为兵》（初稿）未完待续

图/文：梁佛心

陆军璞茫然不解的看着他爸爸，不说话。

他爸爸接着给他解释说：“征兵的解放军已经记住你了，你就别再去给人家添乱了。你不觉得这个时候儿，征兵办公室的门坎儿，都快让那些走后门儿的人给踢平了吗？”

陆军璞说：“是啊，都去踢那个门坎儿了，就差我这一脚。没准儿我少踢了这一脚，就迈不进解放军大学校这个校门儿了。”

陆军璞的爸爸说：“你们体检以后，征兵的解放军还有不少事儿要办哪，他们现在最烦的是什么人啊？添乱的人。他们征完兵就带着新兵走了，谁管哪个学生有多铁的关系，有多大的后门儿，反正今后跟他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是不是？这时候儿走后门儿没用。再说，哪个征兵的解放军，愿意带一个爱找麻烦的新兵走啊？”

陆军璞想了想，点点头儿，觉得是这么个理儿。可是，他这心里，还是不怎么踏实。

陆军璞的爸爸看着他六神无主的样儿，又开始给他吃起了定心丸儿：“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只要体检这一关过了，解放军肯定带你走。就是这段儿日子，你别上外边儿给我惹事儿就行。要是身体不合格，那是我这个饲养员的责任，不怨你，也不怨解放军。”

“您是饲养员？那我是您饲养的什么啊？”陆军璞问他爸爸，嘴角儿上挂着一丝儿坏笑。

“犬子也。”陆军璞的爸爸摇头晃脑儿的像个老学究似的回答。

陆军璞无可奈何地说：“得嘞，那我就什么都不说了。一动不如一静，您养的狗崽子当然得听您的，我就静候佳音啦。”说完，陆军璞站起来说：“不过，这会儿我还得动动。”“干嘛去？”他爸爸问了一句。“我挖防空洞去。”说着，陆军璞就上院子里挖防空洞去了。

说到挖防空洞，那时候儿，北京到处儿都在挖防空洞。企业在挖、学校在挖、街道也在挖，陆军璞他们院子里也要挖一个防空洞。

陆军璞的奶奶是街道居委会的治保主任，干什么都得起带头儿作用，干什么都得走在别人的前头。老人家讲究的是不仅自己个儿要以身作则，全家人都不能落后，都不能让怹脸上无光，都不能让怹在别人面前说不出话来。

于是，陆军璞的奶奶就给陆军璞下了道命令，每天挖防空洞必须干到晚上十点钟。还说：“都是大小伙子了，别那么惜力。使力长力，干活儿得有点儿冲劲儿。”

其实，我们在学校里每天也得挖防空洞。再说，陆军璞又不是打小儿抡大锤长大的，一下子让他出这么大力气，他受得了吗？他真的受不了。手磨起了泡，胳膊也肿了。

可是，陆军璞的奶奶可不管这些，总是拿陆军璞跟他乡下的七五爹比，陆军璞的七五爹跟陆军璞同岁。还动不动就叨唠陆军璞没有一点儿冲道劲儿，干活儿跟绣花儿似的。

陆军璞这心里老是憋着一口气，每天放学回了家，吃完饭就挖防空洞，到了奶奶给他定的干到晚上十点钟也不回去，还接着干。直到奶奶叫他回屋睡觉为止，不叫不回去。

其实，回去了，能睡吗？不能，他还得复习功课哪，还得准备年终考试哪。不到夜里一点多钟，甭想睡觉。

那些日子，自打等着体检通知到等着入伍通知，每天放学回来，不等奶奶催他，他就玩儿命的去挖防空洞了。他就是要让自己个儿的身体疲惫不堪，好把这些个度日如年的，苦苦等待通知的日子熬过去。

陆军璞回想起那段儿日子时说，那是揣着一颗当解放军战士的心气儿，带着对苏修社会帝国主义的满腔仇恨，投入到挖防空洞的工程之中去的。他觉得能为备战贡献一份力量，就是累一点儿，也是感到幸福的，也是值得的。

“在最累最困的时刻，更是接受考验的时刻，贵在坚持。”陆军璞把这句话写下来，搁在床头儿上，激励着自个儿。

一九六九年十二月八号，我跟陆军璞一块儿上学去，刚进教室，就听到了学校的广播大喇叭通知：学校全体师生，八点三十分到时代中学大礼堂开会，届时，将要宣布被批准应征入伍同学的名单儿。

这时候儿，一名叫周长淞的男同学一下子跳到了课椅上，拿着一张纸，念起了一首诗。那首诗是加长版的“人生四大喜事”：“犹如久旱逢甘露，胜似他乡遇故知。如同洞房花烛夜，宛若金榜题名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