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属汇报游击队现状,两种情绪让项英很是忧虑,深吸口烟沉默不语
1935年2 月下旬,国民党的'清剿'会议在南昌召开。余汉谋夸下海口,三个月内消灭共产党游击队。他对报界记者的访谈更是口出狂言:'这次清剿,不把'共匪'打死,也要把他们烧死,烧不死的就把他们饿死、困死。'
3 月15 日的《广州民国日报》报道了他的谈话及布兵战术。余汉谋的军部设在大余县城。'清剿'会后,他的三个师即从于都南部防线移到赣粤边,驻扎在南雄、大余、信丰一线,江西的保安团也被派到南康。
三道封锁线把方圆百里的油山游击区围得水泄不通。早几天,敌兵对油山进行了一次袭击。于是,项英、陈毅带着机关转移北山。北山离油山十几里地。
游击队仍然是集体行动,司令部每天的第一项工作就是拟定转移计划,整个部队与在中央苏区时一样,吹号集合,吹哨开饭,有板有眼地过日子,只要一听敌军来了,就背起背包转移。
这天,李乐天来到项英的住处,谈起游击队的现状,很叫项英忧虑。
李乐天说:'部队的悲观情绪很浓,不少人主张找个深山老林蹲起来,主力红军不派队伍回来,就不能和敌人作战,因为作战也是失败。有的人一听说敌人来了就直哆嗦,连做梦也梦到敌人,吓得爬起来就向屋外跑。'
项英问:'还有什么倾向?'李乐天说:'还有一些人认为现在油山红军多了,不如和敌人硬拼,反正中央苏区已经失败了,拼掉几个算几个。参谋长向湘林多次对战士们讲,躲在山里打埋伏是可耻的。'
项英深深地吸了口烟,沉默不语。
局势是多么的险峻,如果不尽快克服盲目的乐观和悲观情绪,改变工作方法,红军游击队会处于更加困难的境地。很明显,国民党军占领了中央苏区以后,已经把注意力转到赣粤边来了。种种迹象表明,对赣粤边的'清剿'马上就要开始。
项英一边吸着烟,一边像过电影一样,脑子里闪现主力红军离开中央苏区以来的一幕幕。李乐天什么时候告辞的他也不知道。
这时,陈毅来了。几天来对敌情的分析和对游击队的观察,也使他焦灼不安。项英递给陈毅一支烟,说:'老刘,你来得正好。'到达油山时,为了安全起见,项英、陈毅都使用化名。项英叫'老周',陈毅叫 '老刘'。
小屋里烟雾升腾。项英坐在椅子上,陈毅坐在床上,两人的烟都抽得很厉害。'情况很不妙,余汉谋的部队将油山围起来了。'陈毅说。'是啊,得赶快想法子,这一千多人再也牺牲不起。'项英摘下眼镜擦了擦。
'部队现在还集中在一起行动,这是非常危险的。'陈毅有些激动。
项英说:'不能再像苏区那样,我们是有教训可吸取的。'陈毅点了点头,说:'我看应尽快分散兵力,采取小规模、群众性的斗争方式。'
陈毅的建议正合项英意。
天黑下来了,项英、陈毅简单地吃了点饭菜,便又坐下来,对一些具体的事情作细致的研究,直到深夜方散,'分兵方案'已有眉目。
四月初,在长岭下村召开了干部大会。项英、陈毅分别讲了分兵的必要性和迫切性。项英宣布:中共信康赣雄特委改为中共赣粤边特委,仍由李乐天为书记,杨尚奎为副书记,并让陈丕显参加了特委的领导工作。
四月上旬,在长岭村召开了'分兵'大会。对赣粤边的油山、北山、信康赣、南山、上犹崇义五个游击区作了重新调整和部署:
一、蔡会文带来的 300 余人编为两个游击大队,由其率领去上犹崇义游击区,并向湘东发展,设法与龚楚带去的人马及湘赣省委联系,并争取与北山游击区联成一片。
二、赣南军区特务营与信康赣游击区的四支游击队合编成信康赣游击大队,由刘符节、曾纪才率领。
三、赣粤边军分区独立营与油山游击队合编为油山独立大队,由曾彪、叶明魁领导。
四、原红 71 团参谋长贺敏学带来的两个连及红 70团陆续突围来的人员,与北山游击队合编。
五、由黄成则任队长、张日清为政委带领一支几十人精干队伍去三南与南山游击队取得联系,开辟游击区。
六、项英、陈毅、李乐天、杨尚奎、陈丕显等领导人,只带侦察班、警卫班及少数工作人员在北山和油山一带活动,领导赣粤边游击战争。
项英对干部们说:'要以保存有生力量为主体,反对与优势敌人决战,打击弱小之敌;反对硬打强敌,采用袭击动作,对敌人的'清剿',采用打圈子和挺进游击。'长岭分兵刚结束,余汉谋'清剿队'进山了。
杨尚奎带回来了一个消息: 乌还现在兵力空虚,是袭击的好时候。
装扮成篾匠的杨尚奎,经常到山外去活动,他走乡串户,与四周的地下党组织联系密切。'打!机会难得。'陈毅十分高兴。
这些日子老是在树林里被动地跑来跑去,项英是很窝火的。他说:'敌人来剿我们,我们去端他的窝。'
杨尚奎说:'有乌还的地下党接应,肯定是个大胜仗。'乌逐是雄信公路上的一个大圩填,区公署所在地,敌兵一个团在这里驻守,是他们认为最可靠的地方。这些日子,他们剿共心切,把部队都调到山里去了,乌还没留下几个人。
这天夜里,曾彪带着油山游击队出发了。万籁俱寂,漆黑一片。大山的深处隐隐传来虎豹野猪的怪叫声。游击队小心翼翼地跳出了敌人的包围圈,急行军近百里路,凌晨四点,游击队来到乌逐附近隐蔽下来。
'啪,啪啪!'不远处传来几声巴掌声。
曾彪知道地下党接应来了。曾彪走上前去和来人握住手,两人碰了一下情况后,就带着游击队悄悄地摸到镇子里。
一所深宅大院门前,几个游击队员隐蔽在墙根边。这时,只看门打开了,走出个瘦高个子的人来,他站在门前的石墩旁,扯开裤子撒尿。
一个游击队员猛地冲上去捂住了他的嘴巴,另一个游击队员上去用乌黑的枪筒对着他的胸脯。'邱光华在哪里?快说。'游击队员厉声问道。邱光华是敌靖卫团团总。
瘦高个子打了个冷颤,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在屋里和区长打麻将。''你是干什么的?''我是邱团总的副官。'瘦高个系了系裤子说。
'那好,随我进院子去叫他的门,要是搞鬼,小心崩了你。'游击队员拿枪顶着他的腰说。'不敢,不敢。'瘦高个直打哆嗦。
走进院里,来到东厢房门前,瘦高个咚咚敲门。'谁呀?'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屋里问。'是我,陈副官。'
门开了。十几个游击队员一下子冲进屋里,枪口对准麻将桌上的邱光华和伪区长。'不许动,举起手来。'
邱光华眨巴眨巴眼睛,故作镇定地说:'弟兄们,别误会,是不是缺钱花,好说好说。''哼,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们是红军。''什么,红军?'邱团总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红军不是被包围在深山老林里了吗,怎么会一下子跑到这百十里外的乌逐来?
曾彪走到邱团总和区长面前说:'团总先生,区长大人,没想到吧。哼,要想活命,赶快把靖卫团和区公所的人集合起来。'
邱光华和伪区长在游击队员的押送下,走到靖卫团驻地。只见一路都是游击队的岗哨,一挺机枪正对准靖卫团的团部。邱团总一看这架势,知道大事不好了。
邱团总拔腿就跑,被游击队员一枪击毙。
游击队员冲进团部,敌人还没清醒过来,已挨了游击队的枪子。仅半个多小时,全歼靖卫团。
游击队员把写着红军游击几大队几支队的标语贴在墙上。有的署着'三支队',有的是'八大队',还有的是'九大队'。
早晨,乌还镇的居民看到满街都是红军贴的标语,得知靖卫团被消灭,区公所被端,群众奔走相告,议论纷纷。红军来了多少人啦,三个支队,九个大队,得有几千人吧。
在山里清剿的国民党兵,得知乌迳靖卫团被歼,吃惊不小,连忙把兵调回乌还。
曾彪带着游击队回到山里,向项英、陈毅报告了袭击经过,两人开心地笑了,已有好久没有这样高兴过。
紧接着,曾彪带领游击队又打了两个漂亮仗:一是炸了大余游仙村敌人的碉堡,全歼敌人一个班,缴获长短枪十余支,游击队员无一伤亡;二是俘虏了大余西华山钨矿局的伪警。
余汉谋就在大余,他直纳闷,进山搜不到游击队,可游击队却在他眼皮底下活动。他下令将北山'清剿'的部队调了些回来。
黄成则、张日清带着一支三十来人的队伍向二南地区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