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树
(四十六)
进军老牛湾
罗宝琴
风从遥远的旷野上吹来，吹落了黎明时天空上闪烁着的寥落晨星，送来了天际边淡淡的晨光，晨光遇到堆满煤矸石的山冈，便顺着山坡铺展开去，像一张银色的大网罩住了整个卫北盆地。没过多久，众多而高大的煤仓，冰冻的河岔、褐色的田野、灰黄的山沟、凋零的苇塘和早春的树林都沐浴在通红通红的寒冷的朝霞里去了。余庆在听不到公鸡打鸣的清晨中醒来，他朦朦胧胧地听见矿里的小火车轰隆作响，转瞬之间，他清醒了，他想起了自己是在职工宿舍住了一黑夜，即而他想起自己要找的秦欢喜始终没有露面，是那个长的像菩萨一样的胖女人，把他安置在职工宿舍的。昨天黑夜，他是在忧心和困倦中睡着的，尽管宿舍里的矿工们把扑克甩的山响，也没驱赶走余庆旅途上的劳顿，以及因劳顿而滋生出的倦意，他不知道他怎么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以至连鞋子都没脱掉。此刻他是清醒的，清醒中他又开始忧心，他不知道他的欢喜岗岗今天会不会来见他？如果不来，自己该怎么办？风很大，楼前老柳树的枝条不停地舞动着，低头弯腰“哗啦哗啦”直响，而余庆的内心就像这韧柳一般，虽低头虽弯腰，但很快便直挺了起来，他想如果欢喜不来，他就去依靠贵贵，他肯吃苦受累，他不嫌好道赖，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在卫城活下去，并且要活出个人样来。秦欢喜一夜没来，他是被家务所缠，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的家庭就像一层无法蜕去的茧，束缚着他的手脚和自由。想当年他凭着自己的一表人材，一身球技，一曲动人好听的笛子独奏，一副深沉而灵光的头脑，从一个农民工一跃成为星州矿务局副局长的乘龙快婿，有了这张人生的快车票，他从打工者转为煤矿正式职工，从一名最艰苦最危险的采煤工先后转岗为绞车司机，瓦斯检测员，测风员，最后调到地面上的风机房，成为风机房的负责人。在岳父大人的罩护下，他再不用下井，不用到迎头中去受苦受累，再不用害怕透水、不怕瓦斯爆炸、不怕冒顶片邦等等这些个矿难的威胁，更为主要的是，他再不用按劳计酬，做一天活计挣一天工资，他端起了铁饭碗，拿上了比过去多的多的固定工资。他的婚姻负重而灰涩，他婚后的生活并不幸福，妻子江荣荣中专毕业在矿建科当科长，人长的五大三粗，鼻孔朝天，脾气很暴，她嫁给秦欢喜时已是近三十岁的大龄剩女，她比秦欢喜大四岁，经常像一匹春天里就地生风的发情母马，使的整个家庭乌烟瘴气，鸡飞狗跳。开始时，江荣荣十分欣赏秦欢喜的才艺，爱慕他的外表长相、受惑与年轻人深沉的性格和智慧的头脑。但时间长了，她又看不起他的农民工出生，嫌弃他没有文化，更恼与他的贫寒家庭和从小养成的生活习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是不对等的，江荣荣强势霸道，秦欢喜懦弱自卑但又倔脾气，他从不会甜言蜜语更不会讨老婆欢心，很多时候他也明白女人任哄，但他就是不肯去做，也许这是他的倔脾气所致，也许是他从心里就不爱他的老婆。他们夫妻间没有多少感情可言，他们生活在一起很不融洽，常常冷战，一战就是半月二十天。秦欢喜的亲戚和乡亲们心目中，他毫无争议地是个成功者，是个由土鸡变凤凰的典型个例，他被人羡慕，被人引以为傲，被许多穷亲戚想来攀附和投靠。秦欢喜老早就想来看望余庆，但他实在不想让江荣荣知道他老家来了亲戚，以免象过去一样，招来她的盘问和冷嘲热讽，他不是有多怕江荣荣，而是不想给自己惹更多的麻烦，他从来不想拆散他的人家，既然想过下去，就得忍耐。所以他一直忍住没有来。他嘱托职工之家的王金花照顾好余庆，安排好余庆的吃住，他在找一个合适的时间抽身就来。吃过早餐，住在宿舍里的矿工们三两成群地往外走的时候，秦欢喜来了。看到秦欢喜的一瞬间，余庆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也许是绝处逢生的希望，让他从心底涌起一种莫名的激动。眼前的这个干部模样的城里人，让余庆感到并不陌生，从长相上，余庆仿佛看到了三叔的影子，细腻的皮肤，薄薄的眼睑，有棱有角的双唇…余庆在几年前见过秦欢喜，记忆还在，似乎并不遥远。无声的血脉之亲，让余庆感到踏实和有所依赖。简单的问寒叙暖并报歉意之后，秦欢喜很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让余庆失望但又在意预之中的话。他说:“现在矿上不需要人，我昨天已经打问过了，采、掘、机、运、通、安全、防冲、地测 各个生产部室和区队都不缺人手，现眼下人家都不打算雇人。”秦欢喜顿了一下，接着说: “这样吧，庆子，岗给你联系了一家私人煤矿，离这不远，往北走上十七八里地就到了，你要愿意去，岗现在就送你过咯，你们一棵树的薛建设就在那干的了。”在余庆的大脑中，他历来不大清楚公家矿和私人矿的区别，现眼下，只要有个去处，能落下脚就比什么都强，再则当他听说有熟人薛建设也在那里干活时，他感到更加满足，便欣然地同意了。秦欢喜和领导请了一会儿假，到后勤部就近从快地找了辆洒水车，拉上余庆和余庆的行礼卷儿，还有从职工宿舍里拿了一块闲置的厚草垫子，两个半旧的洗脸盆，就往老牛湾煤矿弛去。初春的田野仍是一片荒凉的景象，这里的土地比塞外高原的土地平坦宽阔的多，在平坦的地平线上，天空似乎低沉了下来，天地之间没有了高原上蔚蓝响睛的壮美，但凭添了几分汇聚般的暖和。枯草很高，透过密密的草丛间，能够想象出适季的浓绿;树木并不高大，但一路走过，随处可见那么几株，或那么一片，这要比一棵树的那棵老榆树茁壮茂盛的多得多。余庆的心情再也不能像天空那样辽阔而高远，他并不是一点都不灰心，当他望见老牛湾煤矿几根像柱子一样的煤仓时，他内心竟然涌起了一阵悲怆的感觉。老牛湾煤矿是一家老矿，虽是一家老矿，但受各个时代政治制度的约束影响，几度开张，几度歇业。20世纪末到21世纪头个10年，全国的采煤业迎来了十年黄金发展期。老牛湾村是个宗族色彩很浓的村庄，全村有百分之六七十的人都姓牛。明清年间，老牛湾的宗族长牛德贵是为了应对连年大旱所带来的灾荒，他不忍全族上下男女老少饿殍遍野，更不忍让同族同兄流亡他乡，成为乞丐。他破出了身家性命，召集窑夫，搭起木架房，凿开窑眼，并且亲自坐在大吊筐中，任由笨重的木辘轳放到迎头中，一干就是几个月，直到凿穿石灰岩，沙岩，咀啃着一片变形的森林，从此之后便从地层深处攫取着大量的财富。光绪初年，洋务大举，矿业兴盛，卫北盆地开窑取煤之风盛极一时，民窑在先，官窑在后，争矿权，争窑夫，相互抗衡。应时而动，老牛湾的牛德贵过关斩将，拆阴补阳，沐风沥雨，成为远近闻名的贵爷。牛湾地下的一片乌金像潮水涌之不竭，这是一片富庶之地，是一个流金溢银的聚宝盆。也许是牛家的运势所在，当年李鸿章大人的官窑并没有兼并掉贵爷的民窑。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国家领导人到这里考察，看到当地老百姓穷得厉害，但那里的煤炭埋藏很浅，一锄头就能挖出来。领导人问你们为什么不挖煤呢？当地政府官员回答：煤是国家的，私人不能挖。领导说：“有水快流嘛。大的矿山国家开采，稍大一点的集体开采，贫矿和那些国家、集体不值得投资去开的，就让群众自己去开采。”百年之后，牛德贵的后人踏着先人的足迹，披星戴月，凿竖井，建煤仓，开通矿车铁轨，重新又把乌黑晶亮的煤炭挖掘出来，又一次变成现代工业以及千家万户所需要的热力能源。秦欢喜把洒水车直接开进了煤厂，因为他和队长提前电话里就沟通好了的事，所以没费多少周折，余庆就见到了顶头上司牛宝田。牛宝田是副队长，大体格三角眼，有着卫北盆地人特有的普遍的白皙皮肤，当他看到余庆单薄瘦弱的身板时，显出一副很不满意的神情，他坐在一张桌子前，跷着二郎腿，舌头尖儿顶着根牙签在嘴里来回吐缩着，斜乜着眼睛半天没说话。秦欢喜虽是国营矿的小头小脑，岳父又是局级领导，但在牛宝田这里并不买他的账，如果不是队长有令，他许是不会接纳余庆的。时间在余庆紧张窘迫中滴答运转，过了好一会儿，牛宝田才说:“我看你这小身板，未必能在我这里干下七，不过你大老远的托人来了，我就给你个机会，明天你跟上我去迎头上见习一天七，能行你就在，不行你就走。”接下来的麻烦事又来了，职工宿舍已经住满，余庆面临着无处安身的困难。“走吧，岗领你找你们村的薛建设咯。”秦欢喜想到薛建设，他想薛建设必定对这的人事比较熟悉，兴许能帮上这个忙。
(待续)
无忧(本名罗宝琴)。内蒙古中学高级教师，曾任中学语文老师，喜欢写作，热爱文学。先后有散文，小说在网络上发表。
“文学百苑·改稿荐稿”群启事
具体细节电话或微信沟通
联系电话：13343811328 微信：shuai_pengju
重要通知
即日起，平台开始发放稿费，具体措施：点击量以七日计，500点为基准，发放10元稿费；1000点30元，1500点40元，2000点60元（作假者剔除），中间点数不计，参赛作品除外。特别优秀作品直接选入《文学百花苑》杂志，免费赠送样刊。此为试行草案，在新规定未出台之前按此标准执行。
第五届“百花苑杯”全国文学大奖赛征文启事
4月1日开赛 今日开始接收参赛稿件
为活跃文坛气氛，发掘文坛新秀，河南科技报·《文学百花苑》杂志社决定举行第五届“百花苑杯”全国文学大奖赛征文活动，此次大赛由微信平台《文学百花园》独家首发；参赛内容要积极向上，主题不限，题目自拟，4月1日起正式启动。
1、作品要求：每篇作品字数2000字内，每首诗在40行内，作品要求原创，且未在其他微信公众号发表过，可多篇文章参赛（只取最高奖）。
2、来稿需注明【参赛】字样 +作者简介+作者生活照，否则，视为普通投稿。
3、参赛唯一邮箱：1403384853@qq.com
4、本次大赛以点数取胜，打赏资金不返还（1元折合2个点击量）一个有效评论折合3个点击量（有效评论一个ID只选一次)。
5、最终评奖办法：综合点击量占百分之九十，评委占百分之十。90+10=最终点数），原始综合点数在500点以下者，不纳入最终评奖范围。
6、本次大赛设大奖一名，奖金：2000元（现金）；二等奖三名，每人奖金1000元；三等奖六名，每人奖金500元；优秀奖五十名，每人奖金50元。
7、本次大赛杜绝恶意刷帖，一旦发现，立即取消参赛资格，并发帖公布其不当行为。
8、收稿时间：即日起（4月1日开赛）到2021年2月28日止，获奖信息在最后一贴推出后的第10日公布 。
9、获奖者颁发证书，一、二、三等奖作品入选河南科技报·文学百花苑专栏，500点（折合）以上优秀作品皆有入选《文学百花苑》杂志资格，具体视个人意愿而定。
10、2021年4月上旬在河南郑州市举行颁奖典礼（暂定），每位与会者在河南科技报选登一篇文学作品。届时将邀请邀请文学界名流参与颁奖活动与互动，与会者表演自制节目及互动。邀请河南电视台制作新闻和专题报道，穿插部分获奖者发言。
主办：河南科技报·文学百花苑
后期事务：文学百花苑全国征文大奖赛组委会
2020年3月11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