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士比亚：让声音最亮的鸟儿歌唱

让声音最亮的鸟儿歌唱

让声音最亮的鸟儿歌唱，

在阿拉伯那棵独树树梢，

以它悲伤的歌声为号角，

招唤来所有贞洁的翅膀。

可是你哟，尖声的鸱鸮，

你可别来参加这个葬礼，

你是那魔鬼邪恶的信使，

你是死亡将降临的前兆。

所有凶残的食肉猛禽，

但百鸟之王雄鹰除外，

都禁止靠近葬礼祭台，

因葬礼必须庄严肃静。

就让能预知死亡的天鹅，

来担当身披白袍的祭司，

以免这仪式有失其礼仪，

因天鹅最懂得死亡之歌。

而你，你这长寿的乌鸦，

你们只需吸取彼此呼吸

就能繁衍黑羽毛的后裔，

这场葬礼也请你来参加。

现在让我们开始唱赞歌：

爱情与忠贞已双双涅槃；

凤凰和斑鸠飞离了尘寰，

从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

它们的相爱水乳交融，

两个灵魂已合为一体，

分明是二，但却是一，

数字已被消灭在爱中。

两颗心远隔，却未分离，

在斑鸠和它的女王之间

看上去有距离却不疏远；

若非于它俩这真是奇迹。

爱情在它俩之间闪烁，

以致斑鸠从凤凰眼里

看见真真切切的自己：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属性就这样令人称奇，

自身原来竟不是自身：

单一属性的两个名称

既不叫二，也不叫一。

见分而不离，离而不散，

连理性本身也感到困惑；

它俩自己竟然难分你我，

简单也就这样变得纷繁。

理性惊呼“这明明是双，

看上去怎么是和谐的单！

若天下单一都如此这般，

理性非向爱把理性出让。

于是理性唱出这曲哀歌，

这哀歌献给凤凰和斑鸠，

那对同命运的爱侣情俦，

作为那悲哀场面的应和。

哀歌

美与真，稀世珍品，

全在于其简朴纯真，

今朝在此化为灰烬。

凤巢如今不复存在，

斑鸠那腔忠贞的爱

将归属于永恒未来。

它俩没有留下子孙，

这并非因疴恙不孕，

而是婚后依然童身。

从此言真即是说谎，

谬赞之美也是虚妄，

因真和美已被埋葬。

若心尚有真美留驻，

请来祭扫这座坟墓，

为这两只亡鸟祈福。

曹 明 伦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