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清初福建将乐余思复：藏在闺中人未识
导语：余思复三十六岁离开故乡云游全国各地，直到六十多岁回到故乡，游历了苏、皖、鄂、京等多地。他为人豪爽大度，平生没有积蓄，但喜济人急，而且总是“金尽乃己”。主要著作有《中邨逸稿》、《吴游草》、《山居集》等。
核心提示：余思复的书法造诣很深，风格与明代董其昌相似，讲求笔致墨韵，风格清润，“于率易中得秀色”。清代李放纂錄的《皇清书史》中称其“善书法”。
余思复(1614～1693)，字不远，晚年号中邨，明末清初福建将乐县余源村人。其事迹在清代《皇清书史》、《安徽通志》、《福建通志》等重要文献资料中均有记载。其中尤以民国陈衍所编撰的《福建通志》最为详细，该书在高士传中，用三百五十余字概述了余思复的生平。从这些资料中，从我们大致可以勾勒出他的人生轨迹。
他于明崇祯二年以童子入县学为诸生。初名有成，明忘后，弃诸生，并改名为思复，所谓“思念故明、反清复明”。现珍藏于山东荣成市档案馆《董樵册页》（注：董樵，明未清初爱国主义诗人。明亡后，樵长期隐居，并参加过山东著名的“于七起义”）收录23位作者的24帧作品，都是名重一时的画家、江南名士、明未清初几大社的创始人或重要人物以及名重海内的前明遗老，如戴苍、赵士喆、宋继澄、姜埰、沈泌、徐枋、张度、吴肃公、蓝涛、姚佺等，其中也有余思复的作品。可以说称其为明遗民、反清复明志士当之无愧。
淡泊名利
他三十六岁离开故乡云游全国各地，直到六十多岁回到故乡，游历了苏、皖、鄂、京等多地。余思复为人豪爽大度，平生没有积蓄，但喜济人急，而且总是“金尽乃己”。他终于故乡享年80岁。著作有《中邨逸稿》、《吴游草》、《山居集》等。
余思复无意科举功名、恣情山水，以诗文自娱。江西桐城钱饮光、宁都魏永叔、福建宁化李元仲对他的才学咸推重之。魏永叔称赞他“其诗甚古，奇崛不驯之气，皆出之卒然，自是古人佳处”。御史笪重光奇其文，曾特别召见他。京城名士施闰章、王时敏与他相会，“皆恨相见晚”。王时敏之子王史藻亦曾作诗赞誉他。清代乾隆年间大文豪沈德潜编选的《清诗别裁集》、以及著名文史专家钱仲联先生主编的大型清代诗歌纪事文献《清诗纪事》明遗民卷中都收录有其作品。例如：“赠别”：江水悠悠江蓼红，江云黯黯别离中。乾坤留眼观时变，湖海论心有客同。楚国谁能为玉泣，齐门何竟羡竽工？长安定有平安信，万里无忘寄朔风。“出关”：七闽西北际，石岭接江西。白发出关日，深村余旧藜。夕阳鸣鸟道，烟火动鸡栖。太息前日迹，行行为路迷。“花朝留别吴江诸子”：雨雪侵来客，春风泥故人。当怀全忘老，赠句总通神。梅里花光淡，虹桥月色新。苕溪还道此，临别一逡巡。
精研书法
余思复的书法造诣很深，风格与明代董其昌相似，讲求笔致墨韵，风格清润，“于率易中得秀色”。清代李放纂錄的《皇清书史》中称其“善书法”。
清代著名医学家、收藏家陆心源在其所著的《穰梨館书画录》一书记载：清代康熙五十一年进士、江苏太仓人王遵扆称其父亲性好书法，闽人黃处安晋良余不远思复两公之书皆先人所赏。（注：黄处安，福建人，明季官工部主事，入清尝参军幕。工诗古文词，长於书法。得二王精髓。善画竹石）南平市九峰山上的万福精舍就曾有余思复“说第一法”，黄晋良“万福精舍”匾。余思复曾在江苏太仓县隆福寺留下许多书法作品。县内和邻近县的古刹名寺多邀他书写联牌、匾额或条幅，墨迹流传甚广。
笔者收藏有其书法镜心一帧，写于“红金”纸上，原为江苏常州文物店旧藏。书道飘逸空灵、风华自足，追摹魏晋之风，但不泥古不化，笔画园劲秀逸、平淡古朴，体现出自然率真之味。更值得玩味的是，余思复在这幅作品中论述了自己对魏晋唐人书法的崇尚，评价了当时的祝枝山、张瑞图、曹学佺、董其昌、陈献章等知名的文学家、书法家。
余思复富收藏、精鉴赏。郑午昌所著的《中国画学全史》在评价钱选（宋末元初著名画家，与赵孟頫等合称为“吴兴八俊”）所作的《紫茄图》时，特别提到余思复评价这幅画“妙绝如生，每忆不忘云”。现藏于无锡博物院的明代范珏顾眉丛兰图卷（注：范珏，明代女画家，《板桥杂记》称赞她为妇人中的范宽；顾眉，明末秦淮八艳之一）上就有余思复的题跋曰：“顾氏眉生讳眉者，后为龚端毅公夫人，更名横波。范氏双玉讳珏，亦秦淮女较书也。画于故明崇祯丁丑冬月，今于康熙癸酉春仲合制此冊，因以为识。”
清初六家之一的大诗人施闰章、古文三大家之二汪琬、魏禧；清初四王画家之一的王翚、大名士归庄等，都与余思复交好。当时不少江南的文人墨客，都请余思复为画作题跋。2005年上海崇源春季艺术品拍卖会中国古代书画专场中曾经上拍一幅顾见龙、查继佐、陈确、张履、 魏禧等合作的《朱伯庐秋林养鹤图手卷》，上面也有余思复的题跋。2008年中国嘉德秋季拍卖会中国古代书画专场上也曾上拍一幅流传有序的王翚戊午（1678年）作 《霜林晚泊图立轴》（水墨绢本），上面也有余思复题写的诗堂：“唐君画有宋元风，石谷拈豪兴趣同。似我与君晨雪后，溪烟岸树小船中。庚申（1680年）岁二月四日，与峙宗同舟自唐市还双凤里。过宿其家，出此画，因题之。”
2010年中国嘉德春季拍卖会上，一幅成交价604万的戴苍、王武、梅清合作的《蔬枰荷锄图手卷》上，除了卷前引首为画坛盟主王时敏所书，隔水及卷后就有当时名流归庄、冒襄、余思复等二十家诗题，可称名家云集。
具备价值洼地
作为明末清初的文人，笔者以为，从余思复的人生经历、交友圈子、诗词水平和书法造诣来看，他已经不仅是福建的名头，而且完全具备从区域性二线名头跃升为全国性名头的潜力和条件。在福建同时代的文人中，目前恐怕只有黄道周、张瑞图能在其之上，号称“诗书画三绝”的侯官人许友因为长期蜗居福建，影响力和知名度远不如周游四方的余思复。
从成交数据来看，2011年秋季黄道周的作品一平尺市场价格在35万元左右，张瑞图一平尺在26万元左右。由于余思复的作品在拍卖市场出现得还不够多，2003年中国嘉德秋季拍卖会古籍善本专场上，余思复的一本诗稿册拍出了49500元，之后拍卖市场上出现的书法作品也主要是题跋的形式，因此尚未形成自己市场价格体系。
但值得注意的是，中国嘉德等主流拍卖公司近年来一直致力于推崇和挖掘余思复的作品，随着其墨迹在收藏拍卖领域的不断出现，相信不久的将来，余思复这位明末清初的诗人、书法家、收藏鉴赏家一定能够重新为世人所珍视，大放光彩。
一，余学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