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那杯浓浓的茶 || 包瑞莲
那杯浓浓的茶
文//包瑞莲
翻开日历,已近清明时节。难怪最近总是梦见老家、父母,冥冥之中,总有一根无形的绳,时时牵动着心底最敏感的情愫。
打开电脑,沏上一杯浓浓的茶——红茶。每次我给自己沏茶的时候,眼前总是晃动着那杯墨汁般飘着苦味的茶。那是六十多年来深刻在记忆中的父亲的茶。我手中的茶和记忆中的茶氤氲的香气,交织在一起,走回了童年的老家。
父亲爱喝茶,但他从没喝过什么好茶。
那时,茶叶还是国家统购统销的商品,好茶叶根本到不了我们那个偏僻小村的供销点。就是那碎如粉末的等外品,也时常断货。有时,母亲去供销点买灯油、火柴等日用品,遇到便宜的茶叶末,便花块八毛钱买上半斤。半斤茶叶末一大包,够喝一个月的了。
那时,家中也常备少许叶状的花茶,很普通的那种,平时父母都舍不得喝,只给客人沏。虽然不怎么名贵,但来了客人,沏上一杯,还是比茶叶末好看。有客人看见父母喝茶叶末,好奇地问。父亲就解释说:“我乐意喝末茶,下色快,爽口。”那时我不懂,等长大了才渐渐明白那只是父亲的托辞,父亲是迫于经济条件,才委屈自己,说喜欢喝茶叶末的。
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生活条件有所好转,父母就不再喝茶叶末了。父亲还是喜欢喝红茶,常选一些滇红茶,偶尔也会买那种“白尾巴尖”的茶叶。母亲喜欢喝花茶,尤喜茉莉花茶。但也不是单独喝茉莉花茶,她老人家喜欢把茉莉花茶掺入少许滇红茶一起冲泡。
可能是受父母影响吧,我也喜欢喝茶。但我家也常备一些花茶。独自在家读书、写字的时候,我习惯沏上一杯花茶放在案头。就愿意闻着它清香味道,或者用一只手摩挲着茶杯,那种暖暖的感觉,犹如父母在身边。
今晚,我泡的正是父母亲最喜欢喝的花、红茶,茶香萦绕着我绵绵的思念。但思念也许随着岁月熟透、或者年迈了,此时此刻的思念,已不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而是一种幸福的缅怀。
父亲只读过三年的私塾,母亲不识字,但他们的道德行为、生活品味却是很多普通人所不及的。虽然我有很多写父母的文字,但却始终觉得没有写出他们的优秀品质的十分之一。尤其是父亲,且不说他勤劳善良、坚忍不拔的品格,单是他在劳作之余致力于读书、写作,为全村人写信件、过春节写对联。在那清贫、劳苦的岁月里,又是多么宝贵。
父亲一生曲折多难,从未有条件山堂夜坐、竹里煎茶、月下听涛,但他居茅屋、睡土炕、捧粗茶一盏而潜心水彩,让花鸟虫鱼跃然于玻璃片上,带给乡亲们简单而美好的享受;他没有豪宅阔地、玉女扶琴童子奉茶,也不能看杯中嫩叶舒展、听高山流水悠然,他要为一家人衣食冷暖、子女读书日夜奔波。他深知茶能“洗尽古今人不倦,”但上苍没有给他“睡起有茶饴有饭,行看流水坐看云”的优裕生活。他只能喝茶不能品茶,然而他却用另一种淡定和豁达诠释了茶的静寂之美、脱俗之境。
如果说人生如茶,不如说岁月如茶。父亲将他苦难的一生当做一杯浓茶,除去百味甘留德馨遗给后人品。想起郑伟鑫的《解忧》:“细雨轻弹朱色窗,又是一篱菊花黄。俗人喜以酒解忧,谁人解住茶甘香。”父亲解得了“茶甘香,”所以我说父亲是脱俗的。
清明时节该是明前茶上市的时候了,一定记得带上一包好茶送给父母,希望“茶余或可添诗兴好向君前唱一篇!” 2016.4.2.
作者简介:
包瑞莲,蒙古族,1954年生人。大庆市作家协会为会员、大庆油田老石油创作组会员。爱好文学,有百余篇作品发表在报纸、杂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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