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诗经】小雅楚茨注译
遠山之巔,星穹之下。
邂逅君子,温其如玉。
十方:【诗经】小雅楚茨注译
楚楚者茨,言抽其棘,自昔何为?我蓺黍稷。我黍与与,我稷翼翼。我仓既盈,我庾维亿。以为酒食,以享以祀,以妥以侑,以介景福。
济济跄跄,絜尔牛羊,以往烝尝。或剥或亨,或肆或将。祝祭于祊,祀事孔明。先祖是皇,神保是飨。孝孙有庆,报以介福,万寿无疆!
执爨踖踖,为俎孔硕,或燔或炙。君妇莫莫,为豆孔庶。为宾为客,献酬交错。礼仪卒度,笑语卒获。神保是格,报以介福,万寿攸酢!
我孔熯矣,式礼莫愆。工祝致告,徂赉孝孙。苾芬孝祀,神嗜饮食。卜尔百福,如几如式。既齐既稷,既匡既敕。永锡尔极,时万时亿!
礼仪既备,钟鼓既戒,孝孙徂位,工祝致告,神具醉止,皇尸载起。鼓钟送尸,神保聿归。诸宰君妇,废彻不迟。诸父兄弟,备言燕私。
乐具入奏,以绥后禄。尔肴既将,莫怨具庆。既醉既饱,小大稽首。神嗜饮食,使君寿考。孔惠孔时,维其尽之。子子孙孙,勿替引之!
楚楚:灌木丛生状。
茨:杂草。
抽:拔除。
棘:荆棘。
与与:茂盛。《信南山》“黍稷彧彧”,或通假。
翼翼:起伏有序。
庾:粮囤。
亿:十万。
妥:同绥,安。
侑:劝。
介:即匄,求。
济济跄跄:济济,众多;跄跄,小步走。
絜:洁,刷洗干净。
烝尝:冬烝秋尝,天子两次祭天。
剥:剥皮,见《生民》“取羝以軷,载燔载烈”,軷即薄皮,燔即割肉而炙烤。
肆:陈列。
将:捧而献。
祝:太祝。
祊:宗门内的祭天处。
明:光大辉煌。
神保:神尸。
皇:往。
庆:喜庆。
报:反报。
执爨:掌炊。
踖踖:恭谨。
君妇:君子之妻。
莫莫:勤勉。
卒:尽。
度:法度。
获:同矱,规矩。
攸:乃。
酢:回敬。
熯:通戁,恭敬。
愆:失误。
工祝:小祝。见《周礼春官宗伯》“小祝掌小祭祀将事、侯、禳、祷、祠之祝号,以祈福祥,顺丰年,逆时雨,宁风旱,弥灾兵,远皋疾。”。
赉:赏赐。
苾:浓香。
孝祀:致孝的祭祀。
卜:即畀,给予。
如畿如式:畿,期。式,法度。
齐:斋,庄重。
稷:通戢,严谨。
匡:正。
敕:饬,整饬。
极:语助。
时:式,达到。
戒:奏起。
聿:乃。
彻:撤。
言:焉。
绥后禄:安享后面的福酒福肉。
惠:好。
时:是,正确,合乎礼仪。
替:替换。
引:延续。
丛生的杂草,拔除掉它里面的荆棘。为何自古就这样做,我要种植黍稷。我的黍十分茂盛,我的稷起伏有序。我的仓库已经满了,我的粮囤堆积上亿。把这些酿成酒做成食物,用来献给祖先以及祭祀。让祖先们能安能享,以求得到大福。
宗中的众人小步整齐地走,把牺牛牺羊洗刷干净,用于冬烝秋尝两次祭天。有人杀掉它们剥皮有人将它们烹制,有人将它们陈列到笾豆中有人捧着笾豆献祭。宗中的太祝在宗门内的祊地举祭,祭祀的礼仪光大辉煌。先祖们因此到来,神尸们因此受享。孝顺的孙子因此得到喜庆,先祖们回报给他赐福,令他万年的寿命永远无尽。
掌炊的人十分恭谨,献上盛肉的俎十分硕大,有人烧烤有人炙肉。君子之妻十分勤勉,献上盛食物的豆很多。席上众人作为近宾和远客,献诗酬歌交错进行。他们的礼仪都合乎法度,他们的笑语都符合规矩。神尸因此到来,回报以给孝顺的孙子赐福,回敬给他万年的寿命。
我十分恭敬,遵循仪礼没有差错。小祝向祖先致祝词,请祖先们来赏赐孝顺的孙子。散发着浓香和清香的致孝的祭品,是神们喜欢的饮食。他们会给予你很多福,赐福时依照时辰和法度。这些福既庄重又严谨,既合仪又齐整。将福长久地赐给你,这些福上万上亿。
礼品和仪式都已经齐备,钟鼓也已经奏好。孝顺的孙子回到自己的位置,小祝向祖先们致祝词。神们都醉了,神尸起身。奏响钟声送神尸,神尸于是回去了。诸位诸侯和卿士的妻子,撤去祭品不能拖延。诸位叔伯和同宗兄弟,都去参加家宴。
各种乐器进来演奏,来安享后面的福酒福肉。你的佳肴已经献上,不要有埋怨全都显露喜庆的神色。众人已经喝醉已经吃饱,大小众人的向祖先叩首行礼。祖先们喜欢这些饮食,令周王得到长寿。这场祭祀又好又合仪,周王率领众人完成了它。周王的子子孙孙,不能废弃它而要永远延续下去。
诗以楚茨起,但并不是起兴,而是叙事,即抽楚茨棘,是为了平整土地,来蓺黍稷。“我黍与与,我稷翼翼”,翼翼,即起伏而有序,与与,旧释为繁盛,郑笺 “黍与与,稷翼翼,蕃庑貌”。然而,与释义中,并无繁盛,而本诗释为繁盛又可通,因而推测与或通藇,然而并不释为藇草,而是从草丛與,即草并生,引申为繁茂。《信南山》“黍稷彧彧”,或许此与与即彧彧,二者互通。
商周的祭祀,所用的祭品是不同的,在商人多血祭,即多用人牲,周初承商制,也有大量使用人牲的记录,这在《周易》中记载很多。而周人自从转入农耕之后,开始大量使用黍稷,从本诗以及《信南山》可知,黍稷之荐,是将黍稷蒸熟,用谷物的香气来让祖先和神鬼们获得享祀。即“苾芬孝祀,神嗜饮食”和“是烝是享,苾苾芬芬”。从文明角度,使用黍稷来进行一部分祭祀,以及平时使用牛羊等进行祭祀,相比商和周初的人牲,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二章“济济跄跄,絜尔牛羊”,无疑不是牛羊济济跄跄,而是宗中的人们济济跄跄,去洗刷牲牛和牲羊。而本章所描述的是使用牛羊血祭,这在中国历史上就没有停止过,直到今天仍然存在。而享祀的过程,是“絜--剥—烹--肆--将”,而后祝上来率领众人举行仪式。而“先祖是皇,神保是飨”,说明判断先祖到来的标志,是神保的动作,神保到祭品前进行闻、吃等动作,即意味着先祖在享受这些祭品。
三四章同样是描述献祭的场景,即“为俎孔硕,或燔或炙”、“为豆孔庶”、“神保是格”、“苾芬孝祀,神嗜饮食”,都是神保代替祖先去享用。当然,这两章所描述的有些繁琐,内容与二章重复,仅仅是换了几个文字。这是作者未能驾驭诗句的地方,也可能是作者为了凑够足够的章节而硬写。
五章所描写的,则是祭祀完成,“神具醉止,皇尸载起。鼓钟送尸,神保聿归”,即神尸也就是神保离开。可参见仪礼《特牲馈食礼》“主人出,立于户外,西南面。祝东面告利成。尸谡,祝前,主人降。祝反,及主人入,复位。命佐食彻尸俎,俎出于庙门。彻庶羞,设于西序下。”
二三四章的祭品经受过先祖的享用之后,即获得了赐福,吃了这些祭品的人,也可以获得赐福。因此六章所描述的,即是在宗中食用这些祭品的场景。“诸宰君妇,废彻不迟”、《特牲馈食礼》“彻庶羞,设于西序下”即描述了撤下这些祭品,供人来食用。周易《睽》卦“厥宗噬肤”,描述的是同样的场景。而从“为宾为客”可以看到,是有宾客助祭的,这在《有瞽》、《有客》表现的十分清楚,即周王室的祭祀,可以请宋公作为客人来助祭。而“子子孙孙,勿替引之”,所表达的即子子孙孙不要更换这套祭祀礼仪,因为祭祀礼仪,是“德”,只要对神恭敬,就是有德,而祖先和神鬼,保佑的也是有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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