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判断一段感情即将结束?

感情不像电影,结束的时候会有字幕提醒离场。它更像是炎炎夏日里骤降的一场暴雨,突然地发生又平静地结束。大雨过后,躲在乌云背后的太阳慢慢爬上来,于是泥泞的路又变得踏实,湿润的头发又变得飘逸,错乱的阵脚又变得理智。再次走在阳光普照里,会不禁恍惚刚才的雨是否真的存在过。感情迷宫里,人也总在恍惚,一次次在雨里深爱,又在晴天告别,爱过却找不到爱的证据。唯一留存的,只有爱消逝前的记忆碎片。

听说人在死前的一秒钟,他的一生会闪过眼前。其实那不是一秒钟,而是无尽的时间,是时间的海洋。在即将消逝的感情空间里,这一秒钟的时间海洋时而寂静无声,时而奄奄一息,时而汹涌澎湃,直至这个爱的空房间,坠入回忆深海。往后时光,再次想起这个故事,才发现感情消失前的征兆。

征兆1:“他和她沉默着,不是因为沉默很美,而是无话可说。”

广场的钟楼敲了三下,已经是下午三点,坐在昆西市场码头安静看海的他们才慢慢起身。这是他和她刚刚相爱的时候,她说,她喜欢和他有讲不完的话,但更喜欢和他之间的沉默。那种沉默很美,看起来两人什么都没说,但其实什么都说了。这是相爱的人之间的心灵互通,也是陷入爱河后的特异功能。比起情话,似乎沉默才是爱情最深情的密码。

但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和她的沉默变得越来越多,甚至占据着他们生活的全部,这是他和她共处一个屋檐下保持沉默的第三个月。刚开始,她觉得无话可说是彼此缺少契机,因为他早出晚归,她晚起早睡,共处的时间总是错过。后来,他发现自己宁可在车里坐会儿,多抽一包烟都不愿意早回家一刻。最后,他和她坐在一张沙发上,不言不语地看着同一台电视,活成了两个世界。屏幕里的海浪一次次拍向他们,却激不起一丝浪花。

原来,爱消失的时候,沉默只是沉默而已。

一段感情的终结不需要谁的离开,爱开始蒸发就是即将结束的标志,沉默便是熬干爱情的最后一缕炉火。没有倾诉冲动,没有倾听欲望,就算被冠以“恋人”的头衔也无法假饰两人之间的冷淡。此刻的他和她,成了两个独自转动的齿轮,靠得很近,却只沉浸在各自轨道运转。

征兆2:“他和她变得礼貌,不像恋人,更像路人。”

认识她的时候,他不知道她也有别的女孩的孩子气。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她也不知道男孩的自卑是被短暂地收藏了。从网友到朋友,从朋友到恋人,短短几个月,他们从陌生到熟悉,从保持距离到亲密无间。被爱情初期甜蜜包裹的两个年轻人以为这就是爱的全貌,却不知酸楚和苦涩即将到来。

男孩是个新媒体工作者,标准社畜,常常让没有耐心的女孩在面馆等一晚上。有一次女孩气得不行,二话不说拉黑了男孩。当然,最后因为向来不懂浪漫的男孩送了她一束花,两人才和好。

没过多久,女孩公司来了一个帅气多金的新同事,新同事一眼就看到了青春可爱的她。那天暴雨,女孩从新同事的车上下来,正好碰见从地铁站出来的男孩。一阵沉默过后,女孩“同事顺路”潦草解开了男孩的心结。最近一次大吵是因为女孩升职加薪,男孩想辞职转行到不熟悉的金融领域,理由很简单,男孩不甘心自己的收入不如女孩,但女孩觉得这有些冒险。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相处愈加不自在。男孩的自卑作祟,让不容触碰的自尊心像一棵野蛮生长的老树,纵横交错的树枝时常让女孩不知如何是好。她谨慎躲避却总被攻击,小心对待却又总被划伤。不可调和的冷战,面红耳赤的争吵变成了他们的一日三餐。

直到某一天,女孩开始习惯对他说“谢谢”,而他常常把“麻烦了”挂在嘴边。在隐藏彼此锋芒,收敛彼此尖刺的那一刻,他们已不再是最亲密的爱人。如果爱是磨合,是一个齿轮和另一个齿轮猛烈摩擦以削平对方棱角而变得契合,不爱就是“你很好,我也不错,我们相处和谐”。这种客气感是不再把柔软脆弱展示,是打包起糟糕的自己,是穿上铠甲、收起坏情绪变成礼貌和平地相处,是从爱情的主人退回到路人的位置。他和她已经做好了离开这场爱情的准备,像是搬离有过美好时光却从不属于他们的房子那样。所有爱情都会经历磨合,但不是所有爱情都能熬过磨合。一段感情即将结束的标志是:停止了战斗,放弃了磨合。

征兆3:“他和她相视一笑,如初见,更似告别。”

爱情有千万种姿态,但她偏偏遇到的爱情是这样的:拥挤地铁上,女孩站着,对面坐着的是他的男朋友。女孩说,站累了,想要坐会儿。男孩说,他也累,不想站。

飞驰而过的地铁像奔流不息的时间,一晃他们在一起已经九年。要问女孩是怎么和这个男孩走过来的,因为爱吧。如果男孩的自私和不懂体贴是青春期留下的后遗症,九年后的他早该痊愈,但并没有。

出差回来的高铁站,女孩站在冷风里瑟瑟发抖地等着晚高峰接她的滴滴司机。这辆车,是男孩给她叫的。因为不想穿过半座城去接女孩,因为不想这么冷的天开车出门,男孩的解决办法是擅用叫车软件。无数次抵达的高铁站、飞机场,送女孩回家的从来只有男孩叫的出租车。

关于爱情,有众多醍醐灌顶改变相处模式的建议,但万变不离其宗的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从这点出发,男孩和女孩的相处是理想爱情的模样。女孩坦然接受了眼前这个不懂关心、爱自己胜过爱别人的男孩,男孩欣然默认了女孩的隐忍是应该、体谅是应该。

但那一天,女孩却突然感受到了她所一直向往的爱情样子。在等位的餐厅门口,男孩深情地看着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一脸宠溺。九年来,他第一次做这个动作,也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与她对视。他们相视一笑,女孩知道这应该是他们的最后一餐。

不是所有的感情坠落都是有统一轨迹,从甜变苦,从热变冷,突然的甜蜜,意外的热情有时候却是凋亡的预示。如果爱情里有回光返照,这意味着一段感情即将结束,像被狠狠抛出的石头,在抵达抛物线的顶点后,是飞速下降,然后消失在视线尽头。

即将结束的感情终将结束,即将散场的人潮终将空荡荡。人无法留住那些舍不得放不下却终将失去的人和事,甚至记忆,就像无法叫停时间,让它凝固。但我们仍会记得烟火最美的时候是在绽放的前一秒,感情最美的时候是在拥有和失去的前一秒。如果拥有,是失去的开始,那失去,也是拥有的开始。已经做好迎接新的生活,这是告别一段即将结束的感情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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