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本无常
每参加一次追悼会,回来就失眠。感觉在向逝者鞠躬时,似乎是向自己道别。
这几年,送走了很多的人,有亲人,有朋友,有老师,也有同学和同事,感觉身边空出了好多的位置,被一些黑色的风占据。
好多人认为这个话题过于悲伤,就回避,不愿意谈论,其实大可不必。有生必有死,此消彼长,也就那么回事儿。某日牙周不适,用手触摸,牙床内长出一硬包块,照镜子,依稀可见,位置在舌苔底下,吓得不轻。茶饭不思,闷闷不乐,心事凝重。老婆问咋了,我说没事,吞吞吐吐。她就疑神疑鬼,怀疑我外面有人了。
我不想解释,我想这一定是个不好的病,越这样想越害怕,越不敢去医院,心理负担加重。老婆就越怀疑了,对我发脾气,冷战,像对待一个犯罪嫌疑人。终于有一天,我实在痛苦,崩溃了,就把实情告诉她,匆忙去了医院。牙科大夫让我张嘴,用手电筒反复照射,老半天不说话,沉默,我寻思这下完了,铁板上钉钉的事了。我浑身颤抖,等待宣判。大夫仍然不语,拿来一个镊子,又让我张嘴,往大张,绷的腮帮子疼,他猛地敲了几下,那包块就掉了。大夫这时才说话了,没事,是牙结石,以后勤刷牙。
我不大喜欢刷牙,懒惰,习惯不好。高中谈对象时,这女孩就反复提醒,让我刷牙,我说刷了顶什么用?反正你也不让我亲你。我认为刷牙就是为了亲嘴,只有亲了嘴,事情就算八成了。再后来,牙疼了几次,才亡羊补牢,学会了巴氏刷牙法,每天三次,每次好几分钟,有时记不住次数,一天刷七八次。
昨天与朋友谈文学,我说文学是一个作家活过的证据,也是一个时代存在过的证据。作家把自己的呼吸填充到作品里,他就可以在作品里永恒。我们读《平凡的世界》找到路遥,读《白鹿原》找到陈忠实,读《创业史》找到柳青,读《瓦尔登湖》找到梭罗,这些人还活着,还必将活下去。一座图书馆,存放了他们的灵魂,是他们在人间的居所。
人总是要离开的,在离开之前,多做有意义的事。《人类简史》里说,我们对生活所赋予的任何意义,其实都只是错觉。我不苟同,我认为我们赋予生活的意义都是真实的,客观的,清晰的。
就像我每天唱歌,大街上唱,公园里唱,厕所里唱,楼道里唱,觉得心里畅快。一个人做自己喜欢的事,就是对自己负责,是对生命的换留和拖延。
如果哪天我离开了,有人会说,那个喜欢唱歌又跑调的人死了,我会特别开心。
当然前提是,我的耳朵还没有死。